我读凤凰

　　读凤凰的风情之韵，胜似品味一坛陈年老酒，浓郁的民俗风情，浓烈的生活情趣，深厚的乡土气息，让我的心在沉醉中飞翔。

　　当我第一次踏入凤凰，扑面而来的是青山绿水。青山绿水之中最惹人眼目的就是女人肩上的背篓了。如果说青山绿水是凤凰写在蓝天白云下生命的锦绣诗行，那么，背篓就是在诗行中跳动的诗眼迸发的明丽霞光。它是刻在湘西脊背上最古老的符号，从远古洪荒一路

　　漫步凤凰，我找到了在唐诗宋词中才能寻得见的意境。吊脚楼、虹桥、古戏台。这不是楼，不是阁，她是生命的塔台，是一个不停息地走着的灵魂。你看，轻盈的小船会在楼下水里徘徊，清亮的曲子会挂在楼前的柳条上滴落在少女的发辫。不是美的灵魂在飞，哪能吸引这么多聪明、高傲的眼睛。

　　漫步凤凰，我深深地沉醉在歌舞的海洋，激情的海洋，梦幻的海洋。那红灯万盏、载歌载舞的秀山花灯；那缠绵含蓄、优美明快的土家摆手舞；那高亢激越、即兴创作的土家族、苗族民歌；那音色柔和、曲调欢快、活泼优美的民间自制乐器“咚咚奎”；那音韵优美、旋律流畅、号称中国戏剧“活化石”的傩戏……这一切让人如痴如醉，不知归路。

　　读凤凰的人性之美，感悟的是一个纯静、新美、洋溢着蓬勃生命活力和近似宗教般神圣的世界。

　　这里的山、水、人、鸟、花、石，这里的语言、微笑、情感、饮食、愉悦，无处不充盈着真、善、美，坦露着灵秀，聪慧、豁达、希望、神奇、古典、雅致、粗犷和宁静，全然没有大都市那种喧嚣、浮华、虚伪、张狂、冷酷，甚至暴力、污染、堕落和绝望。

　　我感动于边城人们对美的独特理解和不懈追求。一代又一代凤凰人不顾长途跋涉的劳累，把凤凰作为终极目标，这是一种对美学的真谛、对文学的归依、对艺术的认同、对历史的评判问题的直接应答。每当我看到黄永玉先生精心创作、才情横溢的作品，细嚼蕴涵在其中的智慧与幽默共生的艺术韵味时，我就读到了凤凰人对传统的继承、对文化的吞吐、对世界的思考、对美好未来的憧憬。只有懂得自然、人生、艺术的结合和追寻是生命的最高境界的人创造的艺术作品，才会深含道德和人性的至美。

　　我惊叹于山水风情、历史人文组构的闪烁着人性感悟的清新韵律。凤凰的山水、田园、古城、吊脚楼、沱江，在山歌优美的旋律中飞翔跳跃。有花瓣落地的碎影，有山泉出涧的欢鸣，有青鸟穿云的脆啼，有水车咿哑的呼唤，有轻舟破浪的篙声，有木楼姑娘与岸边情哥的唱和，有月夜古老山寨的笙歌，有蜿蜒南长城红砂石的梦魂，有凤凰古城历史跳动的心音。清泉之韵、波浪之光、苍山之翠、石峰之奇、花草之秀、木楼之野、人性之美、乡情之烈都化作音符在山与水、土地与阳光、云与雾、鸟与树、风与雨、星光与萤火的对话和倾诉中渲泄和张扬。

　　我激荡于古城墙昂起的头颅折射出不屈不挠的凤凰精神。耳际间那城头的血鼓仍在响。不管是一种风俗还是一种表演。多少年前，一个倔强的民族，一群血性的汉子，也曾在这城头擂响血鼓。在血鼓的响声里，唤醒了几多古老的传说，就连落草为王的野性汉子，也一步一步地走向曙光升起的城头，扯下那面自己亲手升起的大旗。血鼓终于在城头不再流血，而是流出一首美丽的歌，去唱红每天的早霞。

　　我陶醉于古城女人智慧清澈的眼神。离开纷繁嘈杂的都市，走进凤凰人平静闲适的生活。一个苗族少女与我对目而视。是这样清澄、这样温炽的目光，这样开朗、这样含情的微笑。尽管我眼前还有那多么霓虹灯闪耀，那么多如壳虫爬行的车流。然而，这目光，这微笑超越了尘世间的一切荣耀和富有。真的，人世间宝贵和美丽的东西太少，能在这里采摘一缕清纯、灿烂的目光，那是活着的幸福。

　　品读凤凰，我的胸中始终被一种力量撞击、感动。这座被新西兰作家路易·艾黎称赞为“中国最美丽的小城”的边城，实际上是一幅悠远深长的湘西社会的生活画卷。从这部作品人们可以读到边城的灵魂、精神、激情、力量和壮丽未来。从一定意义上说，更能读出这里的人们新鲜、独特、深刻的文化理解、文化意蕴、文化品位和文化明天。也就真切地应验了沈老先生曾说的：“湘西的神秘，和民族性的特殊大有关系。历史上‘楚’人的幻想情绪，必然孕育在这种环境中，方能滋长成为动人的诗歌。”

　　这就是我读凤凰，尽管我的感知是如此的浅陋，但我确实是十分的虔诚和百般的神往。因了这种10多年的凤凰情结，我写出了一部长篇小说《凤凰之恋》，现在又将小说改成电影文学剧本《凤凰》。目前正在筹划拍摄之中。我相信当电影《凤凰》展翅飞翔的时候，古城凤凰将又会是别一番诗情画意更浓的风景。在我结束我的演讲时，我想读几段《凤凰之恋》中的文字，以表达我对这次论坛，我对来自各方的学者贵宾，对凤凰父老乡亲的敬意和感激之情。

　　她翻开在街上买到的地图，沿着地图上标明的路线，她走进了沈从文的故宅。

　　像这样陈旧而庄严的门槛，像这样留着岁月磨损痕迹的门槛，像这样牵动情绪和回忆的门槛，像这样储存崇拜和思想的门槛，蔓妮感到有一种从未感觉过的崇高和神圣。在美国和西方的一些国家，她去过许多文化深厚的城市，造访过许多金碧辉煌的宫殿和森林般肃穆幽静的教堂。这一切所在的门槛，都无法与眼前相依偎的青石板街道相比，这才真正的凸现着文化的灵光和人性启迪的台阶。

　　我知道，这一切是西方文化无法印证和注释的，也是我来中国之前无法感受和明白的。而你比我明白，比我钟情，比我强烈，是因为你的血液流着中国文化的因子、流动着故乡的浓于血的水。你的所爱，并不会，现在看来也不可能只是音乐、爱情，还有高于音乐和爱情的神圣使命和向往。这就是我所理解的你们中国人或者就是凤凰人的信念和图腾，凤凰是高贵与吉祥的精灵，是文化与日月的化身，是一只要飞越长天的鸟。身上的翅膀闪耀着这灵山秀水的智慧和力量之光，也凝结着家乡父老乡亲和女人的纯情与期待。

　　我愿走近凤凰，品读凤凰，感悟凤凰，欣赏凤凰的所有朋友都对凤凰永远怀着美好的期待和忆念！

　　2006年11月9日晚

　　于湘江之滨淡泊书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