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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新闻周刊:养路费之“痒” 地区间的利益牌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12月30日10:48 中国新闻网

  (声明:刊用《中国新闻周刊》稿件务经书面授权)

  从1998年争论“费改税”至今,处于决策敏感期内难以适从的不仅有车主,还有各地交通部门和养路费稽征队员

  唐建武因公死亡。媒体报道,原定不久他就要结婚了。

  唐之前当过武警,2003年复员后来到成都市青白江区公路稽征所,被聘为“协助行政执法员”。这个所如今仅有8名稽征队员,其中只有一人属于正式稽查员,其他均为“协助行政执法员”。当然,他们的身份得到四川省人大法制办认可,并获发了执法证。

  在四川全省181个县里,共有203个公路稽征单位,而正式的稽征人员只有1342人,平均每个单位正式工作人员6至7名,真正能上路执法的仅仅1~2人。另一方面,四川全省今年收缴养路费的任务为40亿元,平均到每个稽征人员头上300万。而按交通部的内部规定,每个稽征员的年任务量不能超过50万元。

  在人员严重不足的情况下,2000年开始,四川省尝试招收“协助行政执法员”,由正式的稽征队员带领上路,这些协助执法员主要负责上门追欠和路上执法。但由于后者没有制服,在执法过程中时常引发冲突。5年来,发生暴力冲突40余起,死两人。

  稽征部门认为,从1998年争论“费改税”至今,养路费收取工作进入了困难期,这个局面不仅造成了车主逃费普遍,也让稽征部门人心惶惶。

  “费改税”敏感时期

  四川省交通稽征局副局长赵盛玉是个老稽征队员了,改革开放初期他在四川大凉山追缴养路费,都是带着枪上路的。他说,四川地域广,民情复杂,手段不硬一点,不行。

  当时,稽征和交警还是一家,1988年,两者分家,由于稽征没有交警那样的强制执法权,手段不硬,赵说,从那时起,稽征处境开始不妙。

  至1998年,新的《公路法》明确了“费改税”的改革思路,稽征部门的处境愈发乐观不起来。

  在这一背景下,传闻养路费收取部门面临被取消,稽征人员要分流,致使稽征内部工作情绪不高,车主逃费情况愈烈。

  事实上,早在1994年,有关部门就正式提出开征燃油税的动议。时任国家税务总局局长的金人庆也几乎每年都向外界透露,燃油税相关工作已然就绪,将在适当时候择机出台。

  但出台之“机”,一等8年无果。

  在这8年里,稽征人员身份尴尬,交费车主态度暧昧。每至年关岁末,各地都要掀起一轮新的“费改税”热议,而这个时候,也是双方冲突最为激烈的时日。

  8年来,赵盛玉记得单位喊了无数次的散伙,办公场所始终维持在临时状态,人员不敢进,新东西不添置。

  “没有比处于这个边缘状态更难受的了,8年过去了,看来这种尴尬的局面还将维持下去。”赵盛玉说,这些年单位人心惶惶,人员只出不进,已经减少了三分之一。但车辆不断增加,稽征部门任务日益增重。

  而“费改税”态势一直模糊不清,也使得稽征人员和车主一直冲突不断。

  那几年,四川省稽征部门每年都有超过50台车辆在执法中被砸。据交通部不完全估算,从1998年至今,全国养路费的收取至少损失了500亿。

  全国和赵盛玉一样靠收养路费吃饭的人有50万,而在四川28万公里的道路,收费路程不足3万公里,还有25万公里的道路完全靠收取的养路费维护。面临这一现实压力,在稽征人员数量严重不足的情况下,从2000年开始,这个省的养路费逃费车辆从来没有超过3%。

  他们依靠科技手段和协助执法人员,今年将养路费征收任务定到了40亿,这个标准是由上年的已有车辆加上新增车辆的数字测算出来的。

  但是,由于今年长途旅游客车和出租车的养路费大幅度降低,四川省稽征人员算盘上的数字又少了一笔,据赵估算至少少收7000万。而全省40亿的任务已经细化到各县,如果任务目标落空,稽征人员完成不了本年度目标考核,则收入将大打折扣。

  而今年8月24日,《检察日报》刊登律师周泽的文章《养路费:最近六年都是违法征收》,使稽征人员执法环境雪上加霜。

  文章刊登次日正好是收费日,四川的稽征人员感觉这一天来缴费站交养路费的人明显少了。

  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不久之后数据显示,截至10月份,四川省欠费车辆已达6万辆,而上半年这个数字一直控制在2万辆左右。

  地区间的利益牌

  造成四川全省养路费荷包不足的原因并不止于此,另一个威胁来自各地对费源的争夺。

  在全国,各地车辆养路费的征收标准并不统一。四川省客车每吨每月的收费标准为220元,货车为170元。而在全国最少的西藏,客车的养路费为130元每吨每月,全国最高的地方标准为300元每吨每月。

  标准不平衡,造成了车辆地区间流失。四川仅今年一年,据稽征部门的测算,外流车辆就达4万辆。

  这些车跑在四川的路上,却把养路费交给其他省,本地的稽征部门看了自然不好受。

  为此,四川省曾联系相邻各省召开联席会议,但始终收效甚微。

  四川稽征部门官员认为,与该省利益争夺最大的当属重庆市。由于后者属于直辖市,有很多政策优惠,养路费收费标准低,公路稽征门槛也低,致使很多四川车辆外挂重庆。

  像曾伟红那样违规的超载车辆,在重庆是可以按行驶证标准缴费的,而在四川,稽征部门却对他说“不”。

  四川省的另一个争夺对象是内蒙古。2004年,内蒙古出台红头文件,规定凡是从内蒙古买车上户,缴纳养路费的车主,一切税费减半,这一政策吸引了邻省大批的车辆驶向内蒙缴费。

  这自然也引起了相邻各省稽征部门的不满,2005年河北、黑龙江和四川将内蒙古交通部门投诉到交通部,后者曾公开批评内蒙古的做法。

  但效果甚微,政策未变,各省的车辆依旧不断外流。

  进入第四季度,养路费进入清算季,也是能否完成全年征缴任务的关键期。越来越多和唐建武一样的“协助执法者”开始上路,展开清欠追缴。

  这一时刻,欠费万余元的曾伟红,与稽征人员狭路相逢,虽然这只是一起偶发事件。

  (来源:《中国新闻周刊》;王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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