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照进愿望

　　■文/肖宁

　　年底了，公司给每个员工布置了作业，先交06年工作总结，再交07年工作计划。大家当然又是嘟嘟囔囔的一片抱怨声，老员工们悠闲自得地从电脑里调出上一年的文档，改改日期和事件，就当完工啦；新人们则有些忐忑不安，请教了前辈，还要上网去找些范文借鉴。

　　工作方面，“Ctrl+C”和“Ctrl+V”可以信手拈来；生活上的回顾与展望，可没那么容易摆平。自学会写字开始，基本上每年都被逼或自愿地写新年计划，从学生时代到上班时代；检阅者从老师、家长，到现在的领导；从一、二、三直写到1、2、3，挤牙膏似的罗列，无非是思想进步、好好学习、加强锻炼、团结友爱等老套调子，等到来年，它们依然只是纸上的愿望。

　　可也不能怪我没创意，因为新年过得越来越索然无味，按部就班的程序化节奏让人昏昏欲睡。想尝试一些改变，比如年夜饭去饭店吃，兴冲冲地搞了一次，老爸很不喜欢，只好重回家庭餐桌；比如利用难得的长假外出旅游，心动而行未动，看新闻画面里那海啸般的人群，生生把迈出的脚缩回去；比如同学聚会，一年比一年失望，人越来越凑不齐，昏暗嘈杂的KTV包厢里，陌生的面孔互相凑近，唾沫横飞地谈论位子、票子、房子和车子。

　　前几天为了确认某件事，打开已经晒了一年网的日记，无意中看到了前年的新年祈望。事件的起因很简单，好友冉冉邀我一起去逛街shopping，然后去她家玩，第二天再回学校。当我们挟裹着大包小包兴奋地冲进房门，却发现她老公出差提前回来了。一番尴尬后，我不得不顶着寒风缩着脖子独自挤车回校，郁闷之际暗暗羡慕：“什么时候才能有个属于自己的小屋，像冉冉的家一样，无需豪华，只要温馨，让漂泊的心在都市里居有定所。”

　　瞄到这几行字时，我的心脏急速地蹦起来。当年肯定没料到这个“大”愿望很快就实现了，然而就是因为过于迅捷，我还来不及细细体味，已经淡忘了本该洋溢的幸福之感，直到意外地重温当初的记录，才惊觉曾经有梦的美好。以前，在每年年末都会诞生一堆新的梦想，将随后的365天膨胀得满满当当。但年事渐长，发现很多愿望只能是愿望，便故意“衰退”了记性，不懈追求的毅力点点流失，大多略想一下就丢到脑后了。缺少了愿望的刺激，人慢慢就变得麻木，本是生动的新年终于沦落成普通日子。不知这是民俗的无奈还是成长的悲哀。

　　深刻忏悔后，我决定在丁亥猪年表现得上进些，便点开一页文档搜肠刮肚地寻思愿望。几乎与此同时，腰椎突然疯狂地疼痛起来，坐着疼，站着更疼，摇摇晃晃地就要栽倒。失去了腰的力挺，我什么事情都做不了，除了像团烂泥摊在床上。于是，我的新年愿望立刻改变，什么钱财名声爱情……统统滚一边去！我只要腰，一个健康的能支撑着我走下去的腰！人，就是这么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