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女教师

　　认识石元英老师，是在文学院组织的赴渝怀铁路沿线城乡——秀山的一次采风活动中。

　　为了接受我们的采访，石老师从她的家，仅隔湖南一条河的地方出发，在崎岖的山道上转了三次车，下午才到达秀山县城。当石老师接受我们的采访时，已是晚上开过座谈会后的九点钟了。

　　还没开始采访，石老师就说，明天是星期一，我回不去了，100多个学生在等着我上课，如果耽误两天，我就找不到帮我上课的老师，我就来不了了，娃娃们的学习可耽误不起。

　　石老师说这话，眉头紧锁着，给人的面相有50好几，其实她只有50岁。或许渝湘边区的风要大些，或许是石老师常年背学生赤脚趟四川河到湖南去求学，给惊吓、劳累的。

　　四川河春夏涨水，洪水来得快，来得猛，自上世纪八十年代以来，就夺去了8个孩子和大人的生命。

　　石老师也有几次在河上历险。

　　就说1991年5月的那次，也是下了几个小时的大雨，有了多次过河的险情，石老师决定绕道回家。经过一个叫里外城的地方时，发生山体滑坡，泥石流下面，是洪流湍急的四川河，她背着比自己儿子年幼的一个学生，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走在泥浆中，突然儿子滑了一跤，幸好被身边一个高年级的学生眼疾手快拽住，否则，孩子就会被掉进河里被冲走。

　　当夜石老师哭了，要是儿子真有三长两短，要是儿子换成别人，后果都不堪设想。她想到了放弃，作为一名代课老师，收入低、风险大，值得吗？然而石老师却坚持了下来，因为山里的娃娃不能没有老师。

　　石老师累了，石老师病了，石老师长年累月背学生过河，患上了风湿病，疼痛得常常站立不稳。1997年10月的一天，她腿痛得不行，坚持上完当天的课，才向医院走去。一会儿，腿疼得走不动了，她只好爬在地上向医院的方向慢慢用手“走去”，2公里路，足足爬了三个小时。

　　石老师在大山里教了半辈子书，没有见过火车，没有穿过一双皮鞋，一双黄色的解放鞋磨破了底……但她对学生却很大方，除了给学生买学习用具，还收留了一个孤儿。当时石老师一个月仅有100多元的代课收入，家里有一个生病的老人、身体不好的丈夫、两个读书的儿子。家里唯一值钱的东西，就是哥哥送给她的一台14口寸黑白电视机。

　　然而让石老师值得欣慰的是，她亲手教的学生有28个考上大学，其中有5人考上了研究生，1人考上了北京大学。为此，保靖县奖励了石老师所在的小学1万元人民币。

　　好人终有好报，石老师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满是笑意地告诉我们，她已从代课老师转为正式老师，四川河上架起了桥，前不久她还看见了火车。

　　听着石老师的话，看着她身上退了色的薄薄的防寒服，花白的头发，因风湿病走路一拐一拐的腿，我的心颤颤的。

　　第二天清晨，当我们离开秀山时，石老师一拐一拐地赶来送我们。

　　车窗模糊了，我的眼湿了，我向车下的石老师挥手，石老师头上的白发在边城的初冬，闪着耀眼的银光。李毓瑜

　　网络编辑：王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