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了才懂爱

　　韩浩月

　　在《同一首歌》的舞台上，看到了谢霆锋和张柏芝。谢霆锋唱了两首歌，一首新歌，没有印象，听了便过了。让观众激动起来的是那首老歌，《因为爱，所以爱》。旋律依旧，声音依旧，只是突然发现，电视机前，再也不是那个容易变心、喜欢飙车的问题少年，眉宇间，他的额头已有了岁月的痕迹。曾经的不羁少年，如今竟有了沧桑的味道。

　　“因为爱所以爱，感情不必拿来慷慨，谁也不用给我一个美好时代，我要你现在。”像所有负气的回头浪子一样，他归来的理由和离去的理由同样理直气壮，他依然倔强，只是倔强背后有了对世事的容忍和对感情的看开，他终于在走了八千里路云和月之后，最后才发现真正最爱的是最初离开的人。他仍然有少年的浪漫与孤注一掷，甚至不通知父母便与心爱的女子悄悄结了婚，像一个孤独的孩子，在踌躇了许多时间之后，终于明白了自己要什么，于是，他再一次听从了内心的召唤，向过往爱情伸出的挽回之手，沉着而有力。

　　最重要的是，她是感激的，把这当成上天的恩赐来感激。他歌罢，主持人煽情地让观众猜测下一位演唱者，台下一片欢呼。这尘世间常见的破镜重圆故事，又一次在灯火霓虹中，像一个童话般上演。她唱的也是那首老歌，《星语心愿》，每一个懂得感情的人，都会从里面听出，超越音乐的那部分感情。她没有了少女的娇羞和纯真，浓厚的油彩遮不住皮下的皱纹，可是她的声音依然那样娇嫩——甚至我们可以听出里面的假和做作，但这有什么关系？每个听者陶醉在爱情的美好里——尤其是辗转的爱情，走过千山万水，终于回到起源。甚至可以理解并容忍她刻意的柔情，要知道，她的男人，此刻正守在后台，等她下场，握住她的手，一起离开。

　　明星和凡人并无两样。在谢霆锋和王菲在一起的时候，也曾被人认为，这是世间无双的爱情，但姐毕竟是姐，弟毕竟是弟，姐弟之爱有旖旎之处，却不能生死相守。王菲率先老去，她知道自己更需要什么，于是她选择了李亚鹏，一个当初也有过浪荡岁月如今却一心想做一个好父亲的男人。她曾经以为窦唯是，但窦唯是一个诗人，不食人间烟火。她曾经以为谢霆锋是，但他是未长成的少年。现在大家都相信，她终于可以和李亚鹏守着孩子终老，因为他们都过了折腾的年纪。在老了的人看来，爱情不是最重要的，能一起度过每个普通、平凡的日子，才是重要的。

　　他们都老了。他只让人们记住了他的一首歌。她在“超女”的光环下黯然失色。谢霆锋和张柏芝，再也不是万千宠爱集于一身的王子和公主。我相信他们这一次是真的。经历了许多事情之后，人有很大可能会变得天真，重新相信一些曾经不相信的东西。如同观众散场，幕布拉上，没有人愿意继续留在原地黯然神伤。

　　“年轻时我们不懂爱情”，曾经以为这句话毫无意义，是那些不对过去负责的人推诿的一句诳语。年轻时留下的多是记忆，多是感怀，多是酸涩或甜蜜——可这只是爱情的一面，不是爱情的全部。真正的爱情有着酒一样的醇香，需要时光来慢慢酿造。有位游吟歌手曾深情地唱过：“我不要清清的水呀，我只要浓浓的酒。”他该经历多少沧桑，才能写出如此透彻的句子。还有那句“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陪你一起慢慢变老……”在它流行的时候，很鄙视唱这种歌的人，但是现在再听来，才懂得其中滋味。

　　也许，我们真的要等到老了，才懂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