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袍》

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1月06日01:37 重庆晚报

  编者按: 长篇小说《旗袍》,由作家出版社近日出版。小说通过慰安妇李曼姝的屈辱故事,展示了一幅纵深的历史画面;围绕八角楼毁存的矛盾,展开了一幅很有广度的生活图景——现实的人和事和历史交融在一起。这部作品既包含着深刻的历史反思,又寄寓着庄严的现实关怀。

  八角楼的拆迁

  某城有着悠久的历史和丰厚的文化底蕴,悠悠岁月中,曾有十个朝代在这里建过都城,二战期间,这座城市沦陷,成了侵华日军的杀人场。如今,随着岁月更迭,城市日新月异,承载历史记忆的很多古建筑在城市的除旧建新中被毁坏,历史正悄无声息地消失。

  郭婧是本城报社的首席女记者。叶奕雄毕业于本城某大学房地产建筑专业,是明月房地产公司的老总。郭婧步入中年,和小自己八岁的叶奕雄算得上是第四感情人,他们相处融洽的原因是彼此说得来。叶奕雄的祖上是皇门旺族,喜欢古玩,喜欢古典韵味,而郭婧经常穿在身上的旗袍正具有三十年代影星的气质。两人一拍即合,在一起好几年了。最近他们发生了争执,原因就在郭婧小区旁边的八角楼上。

  八角楼是一座古建筑,据说最早曾是一位军阀的故居,二战时做过慰安馆,里面囚禁了很多女人,供日军享乐。本来郭婧居住的这片楼房动工的时候,八角楼是列在拆迁的名单里的,本城的一些名人雅士联名写信告到了市长那里,说这是文物,是侵华日军所犯罪行的见证,应该列入保护的范畴。于是这栋楼就被甩了出来。楼是筒子楼,走廊对外敞开,里面仍然住着十几户人家,楼里的人在走廊里洗漱晒被子,小区的人看得一清二楚,对于小区来讲,八角楼就像一个穿着华丽的人带了顶破草帽,怎么也无法整洁富贵起来。城市近年来开始大规模的旧城改造,八角楼是郭婧所住的黄金地段的小区里最好的一块地皮。如果能开发成商业街,将会带来巨大的利润。叶奕雄是本城通天通地的大商人,认为这是寻求商机的上佳之选,郭婧则认为八角楼具有历史价值,绝不能随意开发,开发它就等于毁灭历史,为当年日军的侵略罪行销赃灭迹。可是要保护八角楼就必须寻找到当年在这里的慰安妇出来指证。

  慰安妇的往事

  李曼姝就是这座八角楼里曾经的慰安妇,她一直在韩国生活,已经有近六十年的时间没有回过中国了。所以到了晚年,当孩子们渐渐有了事业,不再为经济发愁的时候,李曼姝就提出了一个要求,想回国看看。孩子们帮她联系了一家国内旅行社,她只身一人踏上了回国的旅程。

  下了飞机以后,李曼姝穿上多年没有穿过的旗袍来到了八角楼。对着八角楼,回忆和痛苦涌上心头,她掩面哭泣。这个举动恰好被郭婧看到了,当时郭婧正在自己的房间里听音乐,透过窗户看到一个穿着旗袍的老太太对着八角楼暗自哭泣。这中间一定有故事,很可能老太太就是这个八角楼曾经的一名慰安妇,旧地重游,情绪激荡。凭着记者的直觉,郭婧追了出去,但是李曼姝已经离开了。

  通过导游黄小姐,郭婧与李曼姝取得了联系,黄小姐告诉郭婧,李曼姝在屠城血证馆参观时非常激动,这更确定了郭婧内心的猜疑。可是面对记者的时候,李曼姝满腔的诉说冲动消失了,她担心在故乡承认自己的身份后,成为媒体的热点人物,而韩国的儿女也会知道她当年做过慰安妇,周围人就会用另一种目光看待她。李曼姝没有向郭婧打开心扉,而是决定回到韩国。眼看八角楼的历史证人就要离开,郭婧设计挽留了李曼姝。

  在郭婧的陪同下,李曼姝重游八角楼,抬头向楼上望时,李曼姝突然控制不住情绪,老泪纵横。

  回到郭婧的家里,李曼姝开始向郭婧慢慢诉说自己的遭遇。李曼姝原名叫叶玉儿,是皇门贵族的格格,童年像蜜一样甜美。自她记事起,男仆哈哥就始终跟着她,哈哥比她大十二岁,在叶玉儿的记忆里,她的一切都是哈哥代办的,尤其是哈哥做的旗袍,叶玉儿从心里喜欢,她是因为那旗袍的得体才从心里喜欢上这一传统服饰的。她喜欢上了哈哥。叶玉儿十四岁的时候,家里来了一个日本男人,家里人想让叶玉儿跟这个男人去日本早稻田大学留学,说是为了国家社稷,为了日满亲善的政策。叶玉儿大哭,她不想成为这个政策的身体力行者。她是满族人,她的根在中国,她要和哈哥在一起。叶玉儿被家里锁起来,她不吃不喝了三天,第四天的时候,哈哥不顾一切撬开了门锁,带着叶玉儿偷偷跑了。逃出县城的时候,哈哥要去偷一匹日本战马,战马嘶叫,日本人发现了哈哥,数十把白晃晃的刺刀一起刺向他,哈哥倒在血泊中再也没有醒来。那一刻,叶玉儿哭喊着扑向哈哥,她想用自己的身体冲开刺刀的防线,可当她这么做的时候,只听见身上的旗袍咔嚓了几声,一股钻心的疼痛立刻袭遍了全身,然后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叶玉儿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另一个城市的黑暗房间里,这就是八角楼。楼是筒子楼,分上下两层,共三十间房,每个房间都有年轻的女人,八角楼被称为慰安馆,楼里的女人也就是慰安妇。

  在八角楼,叶玉儿受尽折磨。负责八角楼事务的日本军官吉野因为战争丧失了性能力,就用各种方式对叶玉儿进行肉体折磨。叶玉儿始终不肯屈服,不穿日本人的和服,不化妆迎合日本兵,坚持穿代表自己民族身份的旗袍。后来,八角楼都知道有个穿旗袍的慰安妇,曾是满族皇室的格格,出于好奇,从战场上回来的日本兵总是不停地点叶玉儿,而吉野经常把叶玉儿当作玩物介绍给来八角楼视察的日本军官。叶玉儿不幸怀孕了,残忍的吉野不但没有释放她回东北老家,反而留下她。叶玉儿成了八角楼所有日军的玩物,她凸起的肚子就像一座小山丘,不断引起光顾这里的日军的好奇心,她的接待量也从一天十人增加到二三十人,浑身都肿胀起来了。病中的叶玉儿装神弄鬼吓退了看管她的日本女人,她终于逃出了八角楼。

  叶玉儿历尽艰辛漂泊到了韩国,一个路边修车的韩国男人收留了她,成为了她的丈夫。叶玉儿改名为李曼姝,她将过去小心翼翼地在生命中藏匿起来。李曼姝说一口流利的韩语,谁也不知道她当慰安妇的那段历史,她索性跟那段历史彻底告别,一直隐瞒自己的过去,以一个普通韩国妇女的身份料理着生活,得到孩子和丈夫的敬重。东南亚和韩国做过慰安妇的妇女曾经多次向当局索赔,李曼姝都看到了,她却没有勇气站出来作证,她不想让家人看不起自己。两年前,李曼姝的丈夫去世了,去世前,丈夫拉着她的手悄悄对着她的耳朵说:“我知道你的过去,也知道你的心灵和肉体所受的委屈,如今孩子们长大了,也懂事了,有机会的话你还是把自己心灵的委屈说出来吧,他们会理解你的。”李曼姝想不到丈夫临终前竟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这使她的内心分外感动,面对生命的脆弱和无常,李曼姝终于动身回到了家乡。

  旗袍的象征

  慰安妇指认八角楼的事情被报道后,引起了很大的社会反响。这回叶奕雄着急起来了,一个原因是八角楼被指认后,拆迁的可能大大降低。另一个就是叶奕雄的难言之隐。叶奕雄看到了李曼姝拿出的全家福,发现自己家里也珍藏了一张。李曼姝就是叶奕雄的远房姨娘。小时候叶奕雄也听家里人说过这个远房姨娘因为拒绝去日本而和男仆私奔,结果被日本人逮住,死在了战争中。但是没有想到这个姨娘是被抓去做了慰安妇,现在居然出现在了叶奕雄的眼前。这事一旦让业内的兄弟知道,叶奕雄再也端不起皇室的架子,不能恃祖上的荣耀显摆自己,叶奕雄无论如何也不能面对这样的耻辱,无论如何也要把八角楼开发成商业街,让这座建筑在世人的眼里消失。

  因为对八角楼慰安妇的报道,叶奕雄和郭婧大吵一架。叶奕雄以开发八角楼的利益为引诱,暗中联合了本城的十位房地产商,全部撤出郭婧所在报纸的广告。报社的广告收入急遽下降,总编得知是因为八角楼的报道影响之后,对郭婧有了看法。叶奕雄又想到了救兵赵宗平。赵宗平与叶奕雄是大学同窗,后来赵宗平留学英国,回国后当上了本城城建局局长,给了叶奕雄开发房地产不少的方便。赵宗平不赞同叶奕雄开发八角楼的想法,碍于同学面子没有当面回绝,而是顺水推舟,让叶奕雄去找过去的大学同学,现任副市长孙鹏跃的妻子李璐。叶奕雄找到李璐,重叙同学之情想获得帮助。见到李璐才知道,这位副市长的妻子过得并不开心,当初李璐通过美人计成功瓦解了孙鹏跃的家庭,成为了市长夫人,但是孙鹏跃和李璐婚后的感情并不好。孙鹏跃经常去前妻那里,对李璐也很冷漠。副市长的夫人过的是与世隔绝又清淡寡味的无趣生活。叶奕雄带着李璐光顾高档消费场所,安慰李璐寂寞饥渴的身体和心灵,李璐以为自己遭遇了生命中的又一场恋情,非常投入,并且答应帮助叶奕雄实现开发八角楼的计划。

  孙鹏跃国外考察回国后,李璐一直旁敲侧击希望孙鹏跃能够去叶奕雄的公司视察一次,以此叶奕雄可以有靠近孙鹏跃的机会。三番五次的要求之后,孙鹏跃终于来到了叶奕雄的公司,却出乎意料地给了叶奕雄难堪。李璐冒充孙鹏跃的笔迹在开发八角楼的文件上签下了同意开发的字样,事情败露后,孙鹏跃看出了叶李二人之间的关系,彻底离开了家,回到前妻身边。李璐追求的政治婚姻终于在欲望面前四分五裂。孙鹏跃收回错签的文件,叶奕雄处心积虑的发财梦破灭了。

  郭婧陪着李曼姝在东北的乡下走了一周,重游童年成长的故乡。回来以后,把李曼姝送上了回韩国的飞机。郭婧仍在为八角楼奔走,盼望它尽快有个结论,任何困难都无法阻止郭婧的脚步。为了八角楼,郭婧失去了总编的赏识,失去了叶奕雄的爱,但是她并不后悔。在和市长的一次面谈后,市长终于表明了态度:“八角楼慰安馆是这座城市二战时期的历史见证,谁都无法否认。这座城市是有着厚重历史和文化的城市,彰显特色是我们今后规划建设的目标,要打造历史和文化古都的品牌。”当晚,郭婧做了一个梦,梦见李曼姝得知了这个消息,脸上显出兴奋的表情,用手摸着郭婧的旗袍说,这件灰格子的旗袍真素雅,重要的场合应该穿旗袍。旗袍是中国女人的国服。梦中的郭婧微笑起来,笑容温和而自信。雪静/著 旻潇/缩写

  网络编辑:王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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