驮套房子来折腾

　　■游利华

　　见惯了此般场景：夫妻吵架，闹到激烈处，女的总要咆哮着摔花瓶、砸碗；男的，则挥起手臂，豪爽利落地把一桌面的物扫成一片叮叮当当。

　　可怜那一堆的玲珑与剔透，想当初，那花瓶，是女的撒着娇坚持买下的，说是要装他的玫瑰花；那瓷碗，是他爱不释手的，说是要盛她做的菜，一如佳人配才子。噫，现在俱已雨雪霏霏。

　　作为一对平凡的夫妻，为拥有一个完美的“家”，于他们，最重要的，除了看房买房，便是这些零零碎碎，所谓装修的事了吧。三千年风水转过去，修建房子早已轮不到我等插手，惟一可以自己把握的，也只有室内装修了。

　　一直以来，我都固执地认为装修只是粉饰的代词。一如乡村里，要娶媳妇了，连夜在霉变的墙上刷一层白粉；大不济，就如我家十几年前第一次搞装修，将好端端的厕所厨房砸了，隔出一间小屋来。所以，当有人向我抱怨因搞装修而憔悴消瘦时，我暗自晒笑。

　　直到自己有了房子，才明白了装修的重要性。一位朋友，坚持非新房不买的理由，竟然是，可以随心所欲地搞装修，像一点点地完成一个梦想。

　　那是一个有惟美倾向的朋友。为了让房子的装修达到最完美化，早在半年前，她已经将红颜与闲暇消耗在数十本家装书与太阳寒风里的东奔西跑中。不得不承认这一点，惟有挑剔的人才能创造惟美———她的房子漂亮得像私人工艺品，灯是从东莞淘的、窗帘是跑断腿蓦然回首遇上的、玻璃门是托人从展览会上抢到的，最过分的，是窗台上的卵石，因嫌弃师傅的粗糙，她索性翘起兰花指一粒粒地铺垫。

　　我想像她铺垫卵石的模样，纤纤玉指，翩飞如蝶，一定像极了绣花。民歌古书里，总是以绣花来表达女子们的梦想，关于爱情和未来，朦胧、惟美、晶莹，易碎。

　　在这一点上，房子其实也是我们的梦想。

　　同事就总爱做房子的梦，口中如巫婆念念有词：老天啊，掉套房子来砸死我吧。每每让我喷饭，她不知道，房子这种东西原本是从地上长出来的，水泥、砖块，还有脚踏实地的血汗钱，哪一样跟天有关了？惟一跟天有关，没那么生硬沉重的，大约只装修了，开发商精确到厘米跟你算计、老板精明到分秒给你脸色，惟求那个带屋顶有肉吃的私地，可以慰籍安静自己，如此，再赤裸裸地现实冰凉，如何消受。

　　可惜，我等却是做凡人的命，那位惟美的朋友近来告诉我，她后悔装了欧式浴盆，为了省事，她现在又用起了立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