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犬女警”的别样人生

　　

　　

　　

背景：警察和警犬是被人们所熟悉和敬畏的，但是作为在全国范围内也为数不多的“带犬女警”，大家又知道多少呢？她们的工作和生活是怎样的？作为女人、作为警察、作为训练警犬的女警察，她们的心情和感受又如何？记者带着满心的好奇和疑问，走进了郑州市公安局刑侦支队警犬大队，在这里和25岁的“带犬女警”王晓华聊起了她的警犬训练生涯——

　　人物：

　　王晓华（郑州市公安局刑侦支队警犬大队带犬民警）

　　（2007年1月6日，天冷，有风。记者一走进位于黄河岸边的郑州市公安局刑侦支队警犬大队的院子，顿时感到风猛地大了起来，吹乱了头发。扎着马尾巴辫、身着蓝色警察训练服的王晓华从风里走到了记者身边）

　　爱笑女孩王晓华

　　记者：你好！你跟我想象中的“带犬女警”完全不一样，甚至跟我在生活中认识的其他女警察感觉也不一样，看起来更像个文弱的大学女生。你自己觉得和别的女孩有什么不同吗？

　　王晓华：（拂了拂被风吹乱的头发，灿烂地笑了）我就是个普通的女孩，可能跟同龄的女孩唯一的不同，就是自己从事的是“带犬女警”这个职业吧。但我觉得，每个女孩干的每种职业对于别人来说都是不同的。所以，我就更没啥特别的了。再者，大家都不了解“带犬女警”，可能会觉得天天和警犬打交道的女警察应该是很凶悍、魁梧的样子吧。（王晓华捂着嘴又大声地笑了起来）

　　记者：“带犬女警”其实就是从事警犬训练的训导警察。你这么一个漂亮女孩，怎么会当上“带犬女警”的呢？训练在人们印象中那么凶猛的警犬，当初就真的不感到害怕吗？

　　王晓华：当警察是我从小的梦想，2003年我马上要从省公安高等专科学校毕业的时候，正好赶上郑州市公安局面向警校招收六名“带犬女警”。当时我们学校在校的100多名女生都报了名，竞争还是很激烈的。通过层层选拔，我能被选中真的是很幸运。说实话，那时候就感觉训练警犬这样的工作很神秘，能把兽性十足的猛犬驯服成温顺机敏、身怀绝技、又能征善战的优秀警犬，真的很有挑战性。而且还实现了我当警察的梦想，所以当初根本没有想过害怕犬的凶猛和驯犬工作的辛苦，以及别人会怎样看待一个训练警犬的女孩等等这些问题。（说完，王晓华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紧扣在一起的双手。马上又笑了起来。她的皮肤很白，笑的时候，一双大眼睛更显得清澈透明。只是两只手上能看到些若隐若现的疤痕）

　　记者：你的皮肤很白，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但你的脸上这么多红血丝和小红疙瘩，是平常训练警犬风吹日晒的结果吧？你的手上这些伤疤是被警犬咬伤的吗？年轻的女孩子都爱美、爱玩儿，你会不会觉得自己整天和犬待在一起很辛苦、很枯燥、很单调呢？有没有对自己所从事的工作感到自卑的时候？

　　王晓华：（布满红血丝的脸更红了些）到现在我当“带犬女警”已经3年多了。确实，如果不带犬出警执行任务，大队长徐金赤要求我们每天就是在这个警队大院里训练警犬，从早上六点开始，到下午四点左右，例行的每天三次训练。然后就是给自己的警犬打扫犬舍或者是给犬梳理、洗澡。生活和工作的环境的确很单调、闭塞。我们这里离市区也远，只有休息日的时候我们几个女警可以结伴去市里玩玩、看看。我们也和别的女孩一样，爱逛街、爱买漂亮衣服，只是我们穿的机会少一些。

　　我脸上的这些红血丝和疙瘩是天天驯犬风吹日晒的结果，但是没办法。最主要的还是因为我们不能使用带香味的化妆品，那样会影响犬的嗅觉，这对于警犬来说可是头等大事。干“带犬民警”的活儿，被警犬咬伤或者是被犬爪子划伤那更是常有的事儿。还有就是打“狂犬疫苗”，每次受伤都得打。不过我们自己知道没事儿，因为我们的警犬都是经过严格防疫的。（挺骄傲的语气）

　　说到自卑，那当然是会有的。有时候出去执行任务和别的警种的警察同事在一起的时候，会觉得人家才是真正干警察的。不过我想，既然自己选择了干这个就要坚持干下去，也一定要把它干好。都是人嘛，自卑的心情可以自己让自己调整过来吧。（她又笑了起来）

　　拉布拉多警犬“里程”

　　记者：说说你带的警犬吧，你带它这么长时间了，是不是跟它特别有感情了？它和你配合得怎么样？出色吗？

　　王晓华：（点点头）我的警犬名字叫“里程”，属于中型缉毒犬。它是拉布拉多犬种，性情比较温驯、活泼友善，全身乌黑发亮，我觉得它挺漂亮挺可爱的。（满脸的疼爱和骄傲）而且它的“功夫”也很棒，是一只出色的警犬。我带它才一年多的时间，就在2004年的9月获得了全国第二届警犬技术比赛搜毒单项比赛的第八名。这可是咱们省唯一获得的奖牌啊。

　　现在“里程”4岁了，正是壮年时期，它算是一头训练有素的缉毒犬了。训练有素的缉毒犬就是一架真正的毒品感应器，能在侦破案件中极大地节约人力、物力资源和时间。不是我夸“里程”，所有犬都一样，它们灵敏的嗅觉和听觉，以及它们的灵性和忠诚，再结合着警犬训练技术，将人与犬的默契配合运用到缉毒实践中，是有着任何先进的仪器装备都不能替代的威力和作用的。我带“里程”时间长了，它特别听我的话，我怎样指挥它就怎样做，一令一动。要是我站在池塘边半个小时，它就在池塘里游半个小时，再累它也不敢出来。直到我下命令，它才迅速游出来。

　　记者：听你说起“里程”，亲切得像提起自己的孩子一样。刚开始训练的时候它不那么听话吧？你怎么把它驯服的呢？

　　王晓华：是啊。“里程”是从我一开始在南昌警犬训练基地培训的时候就分给我的警犬。刚开始的时候，它可让我头疼了。那时候我也是刚起步，面对这样一个不会说话的动物，想让它按我的意思去干活，很费劲。训练的时候，我让它进屋搜东西，它进去一下扭头就出来了，根本不好好干，把我气得直掉眼泪。还有一次我吵它，它不乐意，对着我张着嘴不停地叫，我吵几句，它就叫几下。我知道它是嫌我限制它的自由了，你看它还耍小孩子脾气。

　　当然经验都是慢慢训练和摸索、积累出来的。“里程”原来较大的弱点是不十分兴奋，这就非常影响训练质量和搜毒工作能力的提高。我也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找到了好的解决办法，就是爬树够球。让“里程”只要一看到挂在树上的网球就又跳又叫地疯狂去够球。通过这样不断的练习，就充分调动了犬的兴奋性，让“里程”能够保持随时的兴奋，以对应实战出警。

　　不过在我眼里，“里程”就是我的孩子。这么长时间天天在一起，训练它、照顾它，我们之间的默契度就很高了。现在我一不高兴，它就马上能看出来，做出很乖的样子。在警犬大队三年了，我几乎没有离开过“里程”。最长可能也就是三四天，走的时候还一定要把照顾“里程”的事情安排好。“里程”就生过一回病，得了感冒，把我给心疼的，赶紧给它喂药，又差点掉眼泪。（说着，王晓华调皮地伸了下舌头）

　　“人犬合一”的境界

　　记者：作为“带犬女警”，你们的实战机会多吗？也会经常出警执行任务吗？你第一次带犬出现场执行任务时，心情如何？紧张吗？

　　王晓华：就像我们大队长要求的“警犬训练要在实战中、以战代练”一样，我参加工作以来，带着“里程”当然也出了不少现场。我记得第一次出现场，是在2003年的11月，参加郑州市公安局的“狂飙”行动。那天半夜两点，我带着“里程”坐车往周口去执行任务。当时的心情就是兴奋，也顾不上紧张了。就想着“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总算我和“里程”都派上用场了。

　　你知道吗？一到实战中，“里程”就不仅仅是我驯养的警犬了，它更是我的战友和武器，就像我的“剑”和“枪”一样。

　　记者：那么，你们带犬出现场有什么要求吗？你在出警现场是怎么做的呢？

　　王晓华：现在的毒品现场，查验条件都比较复杂。我们训导员，也就是“带犬民警”，必须沉着冷静、规范操作，检查仔细、方法得当。与我们的警犬默契配合，就像电影《英雄》中大侠无名说的“人剑合一”才能够无往不胜。

　　记者：看来，“里程”真的不仅是你战友，更是你的武器了。但“人犬合一”，这个境界要求很高啊，这需要“带犬女警”不光训练自己的警犬，同时自己也要接受残酷的训练，是吧？

　　王晓华：是啊。我们大队长在鼓励我们的时候，总爱说“我们条件差，‘剑’不如人，但‘剑术’不能不如人”。警犬大队在黄河滩边，我们面对的就是长期的野外训练，队长对我们的业务训练要求很严格，但也养成了我们“带犬民警”吃苦耐劳、坚强有毅力的工作作风。

　　我觉得当“带犬女警”三年来最大的收获，就是经历了多次高强度超负荷的集训和长年的业务训练之后，让我的意志变得很坚强了。如果拿我跟同龄的女孩儿相比的话，我相信面对任何困难，坚毅的性格是别人所不具备的。

　　训导警犬是非常消耗体力的高强度工作，只有品尝过每天向身体极限挑战滋味的人，才能懂得“训导员”这三个字的真正意义。2003年，我们六个“带犬女警”参加女子刑侦队举行的魔鬼式集训时，还带着各自的警犬。我们一边要一项不落的参加女警队的训练内容，一边还要见缝插针地趁大家休息吃饭时训练喂养警犬。当时有规定不让洗澡，我们六个是所有女警中最狼狈的。我甚至会觉得干这份工作就像跟唐僧取经一样，要经历种种磨难，总是一项又一项的封闭集训在等待着你去经历。

　　（说出这些话时，王晓华的笑容不见了。她的表情平静、坚毅了许多）

　　“宝贝，好狗！”

　　（记者要给王晓华和她的“里程”拍照。王晓华就把“里程”从犬舍里带了出来。果然是一条浑身油黑的犬，它像是个顽皮的孩子，在王晓华的身前身后，亲昵地跳来跳去，欢快地叫着）

　　记者：它看上去不像那些大型警犬那么凶猛？是不是缉毒犬用不着大型的警犬？

　　王晓华：现在的趋势是培养中小型警犬，因为现场执行任务时。中小型的犬种身体更灵活、敏捷一些，而且一些狭窄的地方也能进去。大型犬可能是体能更好点，一般追踪时用得多。

　　（王晓华一边给记者解释着，一边指挥着“里程”：“趴下！趴下！”“里程”乖乖地趴下了，王晓华就拍拍它，又大声说：“宝贝！好狗！”）

　　记者：除了叫它“宝贝”，你还怎么叫它？是不是每次它完成指令，都要这样大声地夸奖它？还有啥别的奖励方式吗？

　　王晓华：（蹲下捧起“里程”的脸，又大声地说了句：“宝贝！好狗！”然后对记者说）我还会叫它“亲爱的”啊之类，犬是需要不停地鼓励的。我每天不知道要对“里程”喊多少次“宝贝！好狗”，嗓子有时都喊哑了。如果它完成任务出色，我还会奖励它好吃的东西，像狗饼干啊、火腿肠什么的。但平时不能乱喂它零食，不然犬会生病的。

　　（看到记者在一边拿着相机，“里程”突然向记者身上扑来。王晓华大喊：“里程，听话！趴下！”“里程”迅速地趴了下来，惊魂未定的记者，不由得也学着王晓华的声音说了句：“宝贝！好狗！”）⑤4

　　□本报记者贺新李东红本报通讯员张宏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