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洋淀好鸭蛋大批积压

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1月09日10:48 竞报

  

白洋淀好鸭蛋大批积压

  白洋淀养鸭户刘国安的爱人拉开盖在鸭蛋上的布幔告诉记者,家里积压了1500多公斤的咸鸭蛋

  

白洋淀好鸭蛋大批积压

  鸭蛋卖不出去,养鸭户刘国安的二儿子刘建队满面愁容

  

白洋淀好鸭蛋大批积压

  因为鸭蛋卖不出去没收入,刘国安家的午餐只有南瓜、粥、枣糕和摊鸭蛋

  新闻背景

  2006年11月12日,中央电视台《每周质量周报》报道,石家庄周边地区一些养鸭场,使用含有工业染料苏丹红Ⅳ号的所谓“红药”,添加到饲料中喂鸭子,鸭子产下的所谓“红心”鸭蛋经过加工厂腌制加工,再贴上白洋淀标签,就成了所谓的白洋淀特产“红心”鸭蛋。

  经过中国检验检疫科学院检测,这些鸭蛋样品里苏丹红Ⅳ号的含量最高达到了0.137mg/kg,即每公斤鸭蛋里面含有0.137毫克的苏丹红Ⅳ号。消息传出后,全国各地紧急下架贴有白洋淀标签的红心鸭蛋。

  本报实习记者胡洪江报道近日,红心鸭蛋重返北京市场。

  “可是北京已经不要我们的蛋了。”这是记者上个月在河北省安新县白洋淀采访时,鸭蛋加工户田忠原对记者说的话。

  在外地假冒白洋淀“红心鸭蛋”事件曝光一个多月后,记者再次赶赴河北省安新县白洋淀,回访养鸭户、加工户、经销商及当地百姓。虽然曾处于事件旋涡中的安新县和白洋淀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但“红心鸭蛋”事件给当地造成的影响却并未完全消除。白洋淀鸭蛋期待走出阴影。

  北京超市红心鸭蛋没人买

  昨天,记者走访多家超市发现,鸭蛋大多被放在不显眼的位置,购买红心鸭蛋的顾客很少。

  昨天下午,在美廉美超市安德路店,工作人员告诉记者,白洋淀嘎子哥牌一品香咸鸭蛋当天刚刚到货。下午5点已是下班的高峰,在蔬菜、肉食、零食等商品区,记者看到顾客都排起了长队。但是在禽蛋产品的销售区,鸭蛋却少有人问津。禽蛋区的销售人员说:“鸭蛋销售的现状与去年的‘苏丹红’事件有着重大的关系,到现在为止很多人都还没有走出上次事件的阴影。”

  文/本报实习记者 李青柳

  养鸭户仓库里积压了五六千斤的鸭蛋刘国安:我的鸭蛋没有“红药”

  “你看看,这么多鸭蛋,都是好的。卖不出去,可咋办呢?”去年12月21日下午,在安新县大张庄村养鸭户刘国安家院子旁边的一间约6平方米的小仓库里,刘国安的爱人掀起盖在成箱码起的3000多斤滞销咸鸭蛋上的布幔,忧心忡忡地说。

  刘国安是白洋淀边远近闻名的养鸭大户。“到了俺们村,一打听养鸭子的刘国安,都知道。”去白洋淀前,刘国安在电话里这样告诉记者,语气里满是自豪。

  但眼下的境况却让养了十多年鸭子的刘国安高兴不起来。“自打开始闹‘红药’以来,鸭蛋就卖不出去了。”刘国安只好去县城里买回盐来,自个儿把鲜鸭蛋腌起来。“仓库里的,加上淀里养鸭场的,有五六千斤咸鸭蛋了。我这可都是好蛋,没有‘红药’的。”

  “没有‘红药’”是刘国安强调的最多的一点。记者在回访中发现,几乎所有鸭农、加工户都不能准确说出“苏丹红”的名称,对其性质、用途、作用等更是毫无所知。他们通常用“药”、“红的那个什么”、“红药”、“红黄素”等称谓代指“苏丹红”。

  “我们都没用过那个‘药’喂鸭子。”刘国安再三强调。但由于假冒白洋淀“红心鸭蛋”事件的牵连,这一个多月来,始终没有生意上门。而往年的这个时候,即使是“旅游淡季,每天也多少能卖出去一些”。

  “鸭蛋卖不出去,鸭子还得养着。一天喂下来也得好几百块钱。” 在去刘家养鸭棚的路上,刘国安的二儿子刘建队告诉记者,“家里已经欠下两万多元外债,就指着卖了鸭蛋还钱。再卖不出去,鸭蛋会越积越多。幸亏是冬天,还能存些日子。如果等到明年春天还卖不出去,就得赔十来万了。现在家里特别困难,吃苞谷面都够呛,更别说吃肉了。真要一直这样下去,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刘家的养鸭棚在白洋淀里,距离刘国安老两口和两个儿子住的院子坐船约需十来分钟。眼下,白洋淀水面封冻,不能行船了。刘建队带着记者小心翼翼地踩着冰面前行。当地人管“在冰面上走”叫“走凌”。

  如今,刘国安一家还在淀里养着2000多只鸭子。“前几天,大哥刚把鸭子过冬的圈建好。”尽管一直为这个家庭带来财富和希望的鸭子如今成了他们的心病,“但料理鸭子过冬的事还是不能马虎。”

  张增富:全村养鸭户现在仅剩三家

  地处安新县白洋淀边的大张庄村,像刘国安家这样世代养鸭子、卖鸭蛋的曾有十来户。由于粮食价格猛涨等原因,有几家相继放弃了养鸭。据刘国安介绍,“闹‘红药’以后,村里又有两家人卖掉了鸭子。”如今,全村的养鸭户仅剩下三家。

  曾经养着1000多只鸭子的大张庄村民张增富20多天前也卖掉了其中的500只。记者在淀边的养鸭场见到张增富时,他无可奈何地解释说,“没办法,现在天气冷了,鸭子不产蛋,但还得喂着不是。一只鸭子一天得喂二两棒子粒。刚赔了一万多块钱,现在手头没钱,又贷着款。只能卖掉一些鸭子换些钱回来,买食儿继续养着剩下这500只。”

  如今,60多岁的张增富和老伴就住在淀边的养鸭场里,走出卧室就到了鸭圈。“我们自己在屋里烧煤,也没觉着冷。”尽管“红心鸭蛋”事件给张增富一家的生活带来“很大影响”,但他对白洋淀鸭蛋依然信心满满。“我们这儿的蛋什么时候都好卖。等过了年天气暖和了,鸭子下蛋了就可以换钱了。”

  加工户北京已经不要我们的鸭蛋了田忠原:这一个多月都没怎么吃过肉

  “快过年了,应该能上一些货。这几天,一家老小都忙着腌咸鸭蛋呢。”11月20日,安新县忠原鸭蛋加工厂的田忠原满心期待地告诉记者。自从“红心鸭蛋”事件以来,田忠原位于安新县城察院胡同的鸭蛋加工厂已被检疫部门多次“光临”。虽然没有发现“问题蛋”,但还是在11月中旬被勒令停工。10多天前,经有关部门批准,田忠原的加工厂终于恢复生产了。

  去年11月19日,田忠原以每斤3.9元的价格收购回1000斤鲜鸭蛋。“今年就准备腌这么多了。说是盼着春节这几天,但今年‘红心蛋’这事儿一闹,还不知道销量如何。不敢腌多了。”田忠原很怀念以前热销的景象,“以前每年专为春节上货就要腌5000多斤。今年是不行了,北京已经不要我们的蛋了。”

  田忠原的鸭蛋加工厂是典型的家庭作坊式小厂。一家有五口人在厂里腌制咸鸭蛋。如今鸭蛋卖不出去,田忠原一家的生活也不好过。“这一个多月都没怎么吃过肉,也很少买菜,主要吃咸菜。以前都抽五块钱一包的烟,现在抽两块钱的了。”田忠原正上初中的小儿子每月的生活费也由300元降到了150元。“是紧张点儿,但我们家还算好的,至少还能吃上饭。我估计全县有40%左右的鸭蛋加工厂都倒闭了。不知道他们现在靠什么生活?”

  张国华:咱们农民不懂什么“红不红”的

  据记者了解,虽然白洋淀鸭蛋历史悠久、声名在外,但迄今为止,整个白洋淀湖区没有一家成规模的鸭蛋加工企业。“都是家庭作坊式的小厂。一推就倒,一倒就恢复不了。抗风险能力相当弱。”安新县西环城国华禽蛋加工厂厂长张国华如此感叹。他的加工厂也是他和老伴、儿子共四个人撑起来的。

  在11月初安新县对全县鸭蛋制品加工企业的第一次排查中,张国华加工厂的鸭蛋产品被疑含有苏丹红,该厂被责令停业整顿,现场查封可疑鸭蛋600公斤,追回该厂流入北京市场的可疑“红心鸭蛋”160公斤。

  “喂鸭子的都知道,春夏两季鸭子产蛋多,秋天天凉以后就不怎么产蛋了。”每年这个时候,白洋淀的加工户们就只能从外地收购鲜鸭蛋。张国华被疑含有苏丹红的鸭蛋就是从山东临沂买回来的。后经国家果类及农副产品加工产品质量监督检验中心检测,张国华加工厂的鸭蛋产品不含苏丹红等有害物质。

  “现在还(查)封着呢,还是不让卖。”张国华对此似乎已经觉得无所谓了。“反正市场上也卖不动,要封就封着呗。”自从11月初被责令停业整顿以来,张国华的加工厂就已经停止了生产和销售。“已经积压了两三千斤鸭蛋了。前几天我去报了税,现在是正式停产了。我看这市场可能得一年以后才有生意可做。再看看吧,能行就继续做,不行就干别的。”

  张国华反复强调,“咱们农民不懂那什么‘红不红’的。”他现在最关心的是,等被查封的鸭蛋解封了,能不能尽快卖出去。“不然就要亏一万多块钱了。”

  经销商有时几天都卖不出鸭蛋张小格:今冬以来再没上过货

  “9月份上的七八千斤货,现在才卖了不到1000斤。”安新县神道街白子鸭蛋经销部负责人张小格无奈地抱怨说,“前些年即使是旅游淡季,每天也能卖个三五百块钱。不像今年,有的时候一连几天都不开张。一提起白洋淀的鸭蛋,好像都有问题似的。”春节日渐临近,往年每到这时候都会忙着补充货源的张小格谨慎地表示,“今年入冬以来再没上过货。不知道今年的行情怎么样。”

  据张小格讲,安新本地人几年前就知道“特别红的那种鸭蛋里加了‘红黄素’,吃了对身体不好。县里的人不会买那种红蛋。”

  白洋淀一特产超市:每天销量都很小

  12月19日下午,记者又来到安新县城迎宾路上一家白洋淀特产超市了解情况。刚过4点,超市就熄了灯,售货员简单整理了一下收银台,准备下班。

  记者注意到,这个仅十几平方米的超市出售包括咸鸭蛋、莲子在内的各种白洋淀特产。其中尤以堆放在超市中间、占地面积最大的盒装咸鸭蛋最为醒目。“一盒20个装的咸鸭蛋卖15块钱,双黄的卖50。这段时间生意不太好,每天的销量都很小。”一位女售货员对记者说。

  安新县委我们不愿再提这件事

  “都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安新县委有关负责人对记者说得最多的就是这句话。“红心鸭蛋”事件就像一把利刃在安新人心中刺下的一道伤疤。“我们不愿意这道伤疤被反复地揭起来。”

  为尽快恢复正宗白洋淀鸭蛋的名誉,挽回假冒事件给安新鸭农带来的经济损失,安新县在对全县所有养殖户和鸭蛋加工户拉网式排查的基础上,又开展了以“打假、维权、护品牌”为主题的维权风暴。

  “一是健全食品安全监督管理机制和禽蛋加工行业质量监测机制;二是进一步加强养鸭业行业自律,规范养殖、加工、销售行为;三是着手运作白洋淀地域品牌注册工作。”但县委有关负责人也表示,“对白洋淀鸭蛋申报原产地保护不是一下子就能完成的,还需要时间。”

  从11月初“红心鸭蛋”事件曝光到记者发稿时,安新县已经对全县336家养鸭户、68家加工企业进行了至少8次不定期抽检,均未发现用含有苏丹红的饲料喂出“红心鸭蛋”的情况。

  安新县委有关负责人特别希望通过本报告诉北京读者,“我们一定切实做好监督、防控工作,确保消费者能够吃上放心的白洋淀鸭蛋,请北京市民放心购买。”

  摄影/实习记者胡洪江李永强

  安新市民我们白洋淀鸭蛋没加药

  在安新采访的三天时间里,记者还接触了数十位安新本地市民。对于此次“红心鸭蛋”事件,他们普遍一致的看法是“我们安新是受灾区”,“这个事情对我们安新影响很大”,“但我们还是照样吃(鸭蛋)”,“本地人都能认出来(是不是含苏丹红的鸭蛋)。”

  在安新县城里开出租车的黄佳(化名)女士说,她丈夫的二哥就在白洋淀边养鸭子。“出了这事儿以后,他家的鸭子也卖光了。不过我们家还是照样吃(鸭蛋)。有啥好怕的?”

  记者走访的几家饭馆的老板也都明确表示,本地人“点咸鸭蛋的跟过去相比,并没有明显减少。”同时,他们也都特别强调,“我们的鸭蛋都是白洋淀来的,绝对没有‘药’。”

  记者手记没有一个养鸭户能说出苏丹红

  在此次回访中,记者最大的感触是鸭农们在科学知识上的匮乏。

  对于在中国闹得沸沸扬扬的“苏丹红鸭蛋”事件、对于与他们自身利益密切相关并且已经直接影响到他们生产生活的“苏丹红”,竟没有一个人能说出其确切名称。

  一个鸭农说,“农民不懂什么红,只要能卖出好价钱,就会有人做。”这是让人听来很震惊、也很痛心的一句话。还有鸭农说:“虽然家里有电视,但却从来没有看过有关‘红心蛋’的新闻,也不知道现在外面是个啥样。”

  “红心鸭蛋”事件曝光后,安新县里从上到下加大了防控和监管的力度,这当然是积极的,也是必需的。但宏观层面的东西离农民的生产生活还有一定距离,农民理解起来也比较困难。或许,切实做好对农科普教育,增强鸭农的科技、法律意识,才是防止此类事件再次发生的最基本途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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