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袜子

　　青岛市梁义瑞(职员)

　　这几年，我每年都要从独居的儿子那里拿回几双旧袜穿。这些厚薄不一、花色各异的旧袜不破不烂。如果我不穿，就会被儿子视为不赶时髦而扔掉。不是我买不起新的，舍不得扔掉的原因，一是可以再穿些日子，二是还因为三十多年来，我心里一直珍藏着一个借袜子的特殊故事。

　　我二十三岁那年腊月初十，城里的舅家大表哥要娶媳妇。母亲找人帮着做了两圆斗馒头，父亲找出担杖打算送我半路。临动身时，我穿上母亲刚买的胶鞋，再穿早前的线袜吧，那线袜袜底补得层数太多，洗后挺硬，硌得脚痛，鞋帮外面还露着补丁不好看。不穿的话，赤着脚板更丑，也不暖和。此时，就是缺一双好袜子相配。那时才兴起尼龙袜，可我家里连一双都没有。至此，母亲喘了口粗气对我说：“你稍等，我去借双。”说完，要好的母亲便去东邻张二婶家拿回宝福哥的一双尼龙袜。

　　我穿上了。全家人在天井一齐围着我看，都说好。我弯腰要挑圆斗时，母亲又要我脱下袜来，我不解地问怎么了，母亲走近我详细地说明意思。原来是怕我从家到城走七里路，会磨坏袜子的。她要我进了城里离舅家不到三十米的大街拐弯处再穿，并嘱咐我在舅家坐完席回来时，走出街的拐弯处赶紧脱下来。我听了这些，点着头，把袜子装进了口袋，深深的领略了母亲的心思。

　　那天回来后，母亲在给张二婶家送袜子时，为答谢人家，还用包袱包了一个馒头带上。同时，还征询张二婶，如果需要洗一洗，就再拿回来，不需则罢。说我穿着袜子只走了不到60米的路。

　　如今的袜子花色品种丰富得多，我穿起来却不像过去那么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