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工列车，那些流动的面孔

　　到处是行李，到处是民工。L199次列车杭州到贵阳的36个小时内，我们在1号车厢和17号车厢之间来来回回地挤。我们不知道谁愿意和我们聊聊，更无法知道哪些人身上会有好的故事。

　　挤来挤去难免要打个招呼，早晚几次见面后，100多个熟面孔中间，一些人愿意同我们聊聊。

　　乘客信息

　　5号车厢

　　罗永华 年龄 30岁

　　前往老家贵阳麻江县坝芒乡

　　上车地点：义乌

　　罗永华坐在车厢中间，位子靠近走廊。每次走过他这儿，都很客气地起来，让站在走廊中间的人往他这边靠。问是哪里人，他立即掏出身份证让我看。他说自己在东阳打工，1997年开始就出来了。“但是不管怎样，我一年都要回两次家。”他说两个妹妹已出嫁，家中只有老父母，已经60多了。

　　“其实老家现在条件也好了。”因为他热情，我们聊起了他老家的事。他说家中养了1头马、12头牛、6头猪，每年还能收获1000多公斤花生。所有这些收入，超过4万元。他说外出打工久了，自己有了技术，所以老板对他不错。

　　“家里离车站远吗？”“还好，不过他们会开车来接。”“拖拉机吗？”“哪里啊，小面包车。”说到这，大家一阵笑。

　　9号餐车

　　聂凯 刘信 刘跃进 年龄 同年26岁

　　前往老家贵阳毕节市建华村

　　上车地点：义乌

　　最早看到他们，是在11号与12号车厢的过道。因为3个人穿得比较帅气，加上没有什么行李，所以印象有点深。我从他们前面挤过时，还笑我好减肥了。

　　5日晚餐时，这3人进了餐车，点起了菜。“有钱啊，点菜喝酒？”这回是我和他们开玩笑了。3人一见是我，还递烟过来。

　　趁菜还没上，我们像朋友一样聊开了。3个小伙都在义乌一家企业打工，聂凯是新手，刚从部队退伍到义乌打工。刘信他们做的是模具工，技术要求比较高。“当地人都在做生意，这种技术工他们也不愿意做，学好了，打工就稳定多了。”刘信说，他们有一个老乡，模具做得很有名气，现在一年收入都有20万元了。不少工厂都想请他。

　　苦是苦点，但是他们觉得有奔头。“工厂效益好吗？”“好的。”“那老板怎么肯早早放你们走？”“过年啊，迟了走不了。他要肯出机票，小年夜走也行啊。” “那年后老板还会用你们吗？”“那当然。”

　　刘信他们说得很自信，这跟手上有技术有关。

　　11号车厢

　　令狐兴桥 年龄 25岁

　　前往老家贵阳兴义市兴仁乡

　　上车地点：义乌

　　卷发、西装。与这个小伙子相遇的次数不下10次，但最搞笑的是在11号车厢的乘警值班室。

　　那是6日傍晚，我正找乘警长茅云土帮着询问贵阳出租车费用的事，卷发小伙进来了。他摸着头皮，看我也在欲言又止。“怎么啦？”警长问。“我钱包掉厕所了。”

　　“什么时候。那已经掉在地面轨道了。”“10分钟前。”警长听后，立即根据时间来推断当时列车经过的地点。警长让他留下电话，说如果当地巡道工发现了，会有通知。

　　这时，卷发对我说，他在永康五金城打工，做的是车床工。这次老板发了钱后，他在钱包里放了300多，其他钱放在同行朋友的旅行箱内。当时，他方便好以后，准备把车票放进钱包，不想列车一个震动，他手没抓稳，钱包正好掉进了便池。

　　“里面还剩270多，钱也算了，关键有两张身份证，一张还是新的二代证呢。” 令狐兴桥说完，向我们道了声谢，走了。

　　之后我们又在过道上碰见。相视一笑。

　　8号车厢

　　杜兴娣 年龄 22岁 杜兴菊 年龄 18岁

　　前往老家贵阳黄平县纸房乡

　　上车地点：杭州

　　这是一对堂姐妹。

　　当天傍晚，列车员说她和一名乘客聊天时，得知当天是她生日。因为是首趟民工列车，车队教导员沈玲娣决定为她举行车上生日会，以此来调节一下气氛。晚上约8点左右，在全车厢民工朋友的掌声中，杜兴娣度过了她22岁生日。堂妹说她很难为情，因为把姐姐的生日都忘记了，姐姐也从来没过生日过，幸亏坐了这趟车。

　　姐妹俩是约好了一起从杭州回老家过年的。本来买的是4号的车票，没想到睡过了头，才赶上这趟民工列车。姐姐在上海推销酒水，一个月有1000多元的收入，妹妹在安吉一家饭店做服务员，每月只有600多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