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不通过高考找出路:富裕乡镇放弃教育的孤本(2)

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1月15日09:19 中国新闻网

  教育和出国,一个是理想,一个是现实

  如今还在玉壶中学高三上课的孩子,大部分是邻村的,或者是父母没有在国外,没有那么直接的出国理由的孩子。胡圆只有哥哥在国外,因此出国不是首要考虑。

  玉壶镇里长久的话题,还是在欧洲日进斗金的致富传奇。侨领们是镇上当仁不让的榜样,影响着玉壶镇年轻人的道路选择,甚至还可以“震撼县领导”。2005年玉壶镇外汇达到7个亿,占文成县的一半。它是文成县下辖乡镇里惟一有农业银行的镇,排名在浙江省农业银行的前十名。

  留在玉壶的人,也常用欧元来度量生活。玉壶中学的老师周裕胜被学生们追问工资是多少。周裕胜说1500元左右。小孩子们惊叹一声:只有150欧元啊。我们到国外,一人给你寄一欧元,就是五六百欧元呢。

  而胡圆对自己学校的评价是,虽然想学的孩子不多,但“如果你要学习,环境很安静,同学不会去打扰你。”胡圆想考音乐学院,有时候课间也会吊吊嗓子。有一次,一个男同学大叫,不要唱了,我受不了了。旁边就有孩子说,你让她唱吧,她要考大学。于是男同学转怒为喜,笑嘻嘻地说,那考上要请吃饭哦。

  这种两种出路的互不干扰也反映在他们的分座上。高三2班的学生们自动将座位分为三组,第一组挨窗户坐的看小说的是6个男生,第三组最靠里,是爱讲小话的。中间最好的位置则留给了要听课的孩子。

  教育和出国,在当地分别占领着两个位,一个是理想,一个是现实。人们站在远处用尊敬的目光看着教育,胡全金的两个孙女在外地读书,都考上了名牌大学,当地人见他会伸出拇指说:你们家祖坟埋得好啊。

  但县城占主导地位的榜样依然是侨领。玉壶中学的周峰老师正在筹划将玉壶小学墙上的画像都换成侨领,以激励小学生们向他们学习。

  为什么教育如此容易放弃

  下午3点多,沿着玉壶镇的河边走——实际这已经不算河了。玉壶镇连遇了40多天无雨,整个镇惟一一条河——芝水已经干涸。在玉壶邻近的乡镇,农民们为此焦灼。但是玉壶镇的人仍是怡然自乐的样子。在这个人均土地拥有面积不到0.3亩的地方,从来无法依靠农业过活。

  早在20年前,出国路径还没打通的时候,玉壶镇和中国其他农村没有两样:耕地为生,收入微薄,读书是离开这里获得好生活的惟一路径。周峰还记得,当时他两个哥哥,每天除了完成农活,就是看书。

  周峰的父亲是自学成材,先是在农村当了会计,最后成了玉壶镇的镇委书记。周峰的妈妈则在周峰上瑞安师范的时候,跟着去那里进修了几个月。这样的家庭在当地算是知识阶层。这使得周峰在当年的选择上,成了班上的一个异类。“当时我和玩得比较好的两个朋友约定,他们都出国了,我们就不出去,我们在国内也要干一番事业。”

  当时国家还实行就业分配,那时通过读书,确实可以得到国家资源的一些分配。周峰当年约定不出国的同学,现在都在公务员系统,有稳定的收入。

  可在一个地处偏僻的小镇,通过读书进入行政体系,并分享到国家资源的数量毕竟有限。玉壶镇归国华侨联合会主席周育朋曾经担任过乡长。他眼见着从1992年至今,这里共有24个乡级干部抛弃在内地颇受青睐的乡官乌纱帽,去了欧洲,其中有的还是乡长。“留下来,最多工资不超过2000元,加上奖金不到3000元。靠工资就能盖起房子,靠正当收入能盖新房子的,说不出5个。”周育朋说。

  当年同班的班长回国来,看见周峰骑了六七年的摩托车,说:“我在国外奔驰都好几辆啦。”他现在在荷兰法国交界处的阿尔卑斯山脚下做酒店老板,资产上千万。

  周峰说:“每个玉壶人心里都有本账。”按中国行政资源从上到下的分配体制,通过读书进入大城市,更多地分享国家资源,这是一条太遥远的路径,你看不到终点,像一条黑洞洞的甬道;而围绕你的现实是学费、生活费、垂老的父母,还有几乎没有升学希望的教育质量。相比之下,在玉壶镇,出国前辈们给后代一个一眼可见的光明未来。

  但玉壶镇的经验并不具有普及性,实际上,就在与玉壶相邻几十公里的乡镇,那里的人并没有近水楼台搭上这条出国的致富之道。这些以务农为主的乡镇,读书还是跳出龙门惟一的办法。

  (来源:《中国新闻周刊》;作者:陈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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