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有明天 她笑对艰苦

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1月18日04:23 四川新闻网-成都日报

  四川新闻网-成都日报讯:

  本报记者 邓晓洪 张鸣

  人物简介

  余艳

  女,12岁,新津县普兴镇丰田小学6年级一班学生。她的学习成绩名列班上前5名。她是我市第一届十佳希望之星获得者。她的父亲54岁,腿有残疾;母亲53岁,因类风湿手脚变形失去劳动力。她家里还有一个大爷,也是残疾人。

  一个可以将苦难视作平常的人,通常我们认为他是经历了漫长人生历练的人。但我这次看到的,却是一名12岁的少女。这位叫余艳的小女孩尽管承受着家庭的沉重压力,但她依然将快乐写在脸上,因为她相信——好起来,就在明天。余艳是怎样“没把苦当成苦”的?记者从15日下午至16日清晨体验到了她的生活。

  记录时间:下午5点30分

  放学路上

  她说快乐与贫穷无关

  我坐在学校教导主任刘建兵的办公室等余艳放学。听见有人喊“叔叔”,我回过头,看见扎着马尾辫的小姑娘站在面前,眼睛很大,眼珠很黑,冲我笑着,脸上有两个小酒窝,很甜。她说:“我就是余艳,老师说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就来了!”她不怯生,落落大方,很有礼貌。

  余艳带我们往家走。她家在顺河村7组,离学校有3公里路,她说,步行需要30分钟。但刚走不到1公里,我就掉队了。余艳的速度很快,她不时转过头来向我微笑,然后停下脚步等我。我说你怎么走这么快?她说:习惯了,每天都这样。“我回家要做饭,爸没在的时候要挑水、喂鸡……”

  余艳说,每天忙完家务、做完作业才睡觉,“一般都是晚上10点钟。”她把干一系列活说得很轻松,一边说,一边急急地往前走,马尾辫在脑后荡来荡去,一副轻松快乐的模样。我气喘吁吁地赶上去,尽量与她走在一块儿,问她:你能承受吗?觉得苦吗?她突然转过头,用乌黑的眼睛看着我,俏皮地一笑,说:“你认为呢?”我说,要是我,肯定觉得苦。没想到她说:“我还是觉得苦,但我还是干得过来。不过我想,总不能老觉得自己苦吧?这样好累哦!我是这样想的:明天,明天就好了!”

  我说,你家里那么穷,咋就让自己高兴得起来?她反问:“不高兴就富得起来?”马上又说:“其实,贫穷和快乐无关。我还是有苦恼,有苦恼的时候就使劲想,很快就把问题想通了,我就想:今天苦一下,明天就好了,烦恼就被风吹走了。”

  记录时间:傍晚6点30分

  放下书包

  她就进厨房生火做饭

  到余艳的家,已经是傍晚6点30分,天已经快黑下来了。

  余艳放下书包,走进厨房生火做饭。一团浓烟从屋顶上飘散开来,然后听到余艳不停的咳嗽声。厨房是石棉瓦搭成的简易建筑,没有烟囱,余艳一只手擦着被烟熏出的眼泪,一只手利索地刷着锅。烧火、淘米、择菜……她的动作很麻利,一点也不像是12岁的小女孩。“我们艳儿造孽,我要是好脚好手,她哪会这么辛苦!人家的娃娃还在撒娇呢!”她的母亲田秀华在屋檐下冲着厨房无奈地念叨了一句。

  我开始留意余艳的家。5间红砖修的平房,厨房、猪圈都是石棉瓦盖的,非常简陋,堂屋里摆着一台黑白电视机,除此之外,看不到一件值钱的东西。

  余艳的母亲说,原来家是几间土坯房,下雨就漏得不行,屋都快垮掉了,用木头撑着。余艳有个哥哥,24岁了,对象谈了很多,来一个走一个,就是看不上这穷,众亲戚这才凑点钱,把土坯房改成平房。房子勉强改了,但贫穷还是没有改变,对方一看着家里两个残疾人一个病号,都不答应。“农村就是养儿防老,对象说不上,只好当了人家的上门女婿!”她的语气里面有种难以掩饰的悲切。

  余艳正好提着刚烧好的一壶开水往堂屋走,听了母亲的话,她说:“我就赞成哥招出去,这么穷的家,留下来干什么?走出去一个,就多一个人幸福少一个人受罪!”说完笑笑,又进了厨房。她的母亲冲我瞪了一下眼:“你看我们艳儿,啥事都想得开!”

  记录时间:晚7点30分

  母亲感叹

  再穷不动女儿的读书钱

  田秀华坐在堂屋的门口,头的上方贴了张成都市第一届十佳希望之星的海报,海报最上方的图片就是余艳。田秀华想了想说:好像是2005年初的时候评出来的,全新津县就她一个人,“评十佳还是有些条件的,受过希望工程的帮助,家庭贫穷,成绩要好。”

  据田秀华介绍,当年余艳到成都参加颁奖典礼,李伯清捐给她500元钱,还有些人也捐了钱,加起来有1000元左右,“这钱还在银行里,”田秀华说,“我和她爸都商量好了,艳儿要读书,这钱不能动,到现在一分钱都没动过!”我问她,那你吃药咋办?她说,家里养了几只母鸡,每个星期,就能攒上二三十个鸡蛋,“土鸡蛋价钱高,10个能卖八块五,我就靠卖鸡蛋买药。”

  田秀华说,在2002年以前,她身体都还很好,后来就出现了手脚痛,家里没有钱,就忍着没去看病,手脚就变形了。”她说,余艳父亲患过腿病,一只脚弯不了,“那只小腿只有这么粗!”她用手势比了一下,我估计了一下,大约就是手臂那么粗吧。尽管余艳的父亲余志良腿不方便,但4亩多地还得由他一个人干,在这种情况下,料理家务的重担自然就落在了余艳的身上。

  田秀华对我说:“我身上的、余艳身上的,还有她爸身上的衣服,都是好心人前不久捐的。”她说,她身上的衣服本来是人家捐给余艳的,“艳儿对我说,你有病,你穿这件最合适。这姑娘办啥事都想得周到!”

  余艳身上穿的衣服很单薄,在之前我问她:这么冷,你没有厚点的衣服啊?她说有啊,别人捐了一件新的羽绒服,“我在想,那件新衣服就放在过年穿,就不用买新衣服了。”

  母亲田秀华对我说:好心人除了捐了衣服、15公斤过年吃的肉,还有两千多块钱,“我把钱全部交给学校了,留在家里干什么?我生病买药找不到钱,说不定就扯来用了。这钱是人家捐给艳儿读书的,天塌下来都用不得的。”

  记录时间:晚9点

  做完家务

  她在昏暗灯光下学习

  晚8点,6道菜就被余艳做好并端上了桌。吃了饭,余艳又麻利地收拾桌子洗碗,直到晚9点钟,她才挎上书包进了房间做作业。房间里的灯光很暗,她说:“习惯了!”

  怕影响余艳,我又与她母亲聊天。说到余艳在如此艰苦的环境下依然那么快乐,她母亲说:“嘿,这姑娘,不晓得她咋那么多高兴劲!”

  去年9月10月这两个月,田秀华说她痛得在床上挣扎就说:“我咋不死啊,死了就不给你们增加痛苦了。”余艳就天天帮她按摩,按摩时就说:“千万别这么想,千万别生气,你一生气,就更痛。”她给母亲开了个“快乐方子”:不要想着痛,要转移注意力,想开心的事,想着想着就不那么痛了。为了鼓励母亲,余艳对母亲说:“来,我教你唱歌!”说着就独自唱起来。田秀华对我讲起这个故事就笑了,说:“她唱儿歌,我这么大年纪了,咋跟她学这些歌!”不过她说,余艳这方子还有些灵,“只要不时时想着痛,它就不那么痛!”

  田秀华吃最便宜的药,一个月“要花好几十元钱”,所以只能靠转移注意力的方式排解痛苦。疼痛虽然“好些了”,但她觉得对不住自己幼小的女儿,她说:“我经常对艳儿说:我家这么穷,让你这么苦,当妈的想起就心痛啊!艳儿听我这样说就会怨我想不开,她说:先把今天过好,不要想明天的事,你总想到今天苦明天苦,这苦就没尽头了。你要晓得,人是穷不了一辈子的,如果你想:明天就好了,人就有盼头了,就有希望了,人不就开心起来了么?!”

  记录时间:晚10点后

  做完作业

  她端热水给母亲洗脚

  余艳在做完作业后,已经是晚上10点了。她又到厨房烧水,然后把母亲扶进房间,给她端来水为她洗脚,直到把被子给母亲盖严实了,她才躺下休息。

  本报摄影女记者张鸣跟余艳和她母亲住在一个房间。16日凌晨5点,闹钟响了。张鸣后来对我说:“余艳一下子就从床上撑起来,穿好衣服就进了厨房。”烧水、做饭,在做饭的同时,她把洗脸水端到床前,帮母亲洗漱了,然后为她梳头。做完这些,饭就好了,她把饭端到床前,让母亲吃了,自己才吃。洗完碗,已经是早上7点10分,这时天尚未亮,她该上学了。

  此时她的父亲余志良已开始喂猪。他家养了两只母猪,我看见一只死掉的小猪仔扔在猪圈旁。看着死掉的猪仔,余志良一脸无奈地说:“两只母猪下了16条猪仔,天太冷,现在只剩下8只了,都吃了那么多饲料,今年恐怕还饲料钱都还不起了!”

  余艳懂得父亲的愁苦,但她脸上却从看不到悲观的情绪。她背上书包走出家门,翻过一座山丘时,天才露出鱼肚白。我对她说:新的一天又开始了。她说:“就是,明天,明天的明天,我读完大学,家里面就好了。”

  旁人眼中的余艳

  邻居刘秀芳:我孙儿与余艳是同学,他早上要我们做好饭才起床,有时要耍赖让你帮他穿衣裳。和余艳相比,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余艳这种不服输的劲,注定将来有出息。

  开小店的邻居彭长根:好些娃娃放学都要在这里看电视,看到天黑才回家,余艳从来不!能够以苦当乐,从容面对困境,余艳了不起,我都佩服得很!

  余艳的班主任宋秀芬:班上有个姓陆的男生,从小学1年级到4年级都和余艳同桌,他成绩很差,余艳天天都要辅导他,下课几乎没耍过。

  余艳4年级时的班主任卢伟:我们经常教学生要团结同学、帮助人,但很多人是一时的热情,而余艳能把这持续下来。我觉得这种热情就是她对生活的热情。

  学校教导主任刘建兵:除了她,全家都是残疾人。除了田里的劳动,她基本上在操持一个家,很苦。但是,很难想象,她居然很快乐,从来没把苦当成苦,很多成年人也办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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