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王”从火圈钻过

　　钻火圈是这场表演的第二个节目，前面一个是列队打滚。

　　“国王”和几只准备钻火圈的同伴驯服地卧在地上，眼里露出忧郁的光，偶尔抬起头来，一声吼叫，听来已没有了慑人的气势，只是一种本能的哀嚎，与斑斓的皮毛，强健的四肢，尖利的牙齿一样，唯一能说明的只有它还是一只老虎。其实，从被人类俘获的那一天起，它就不再是老虎了，失去了山川森林的老虎就像失去了皇位的帝王一样，最多只能叫前老虎，再不可能随心所欲地腾跃，也不可能令百兽胆寒。眼下，它只是一个囚徒，一个有着斑斓皮毛的表演者。

　　“国王”要表演的节目很简单，论动作难度，比猴子、黑熊都相差得太远。对于一个有着显赫声名的家庭成员来说，那几个动作根本算不了什么，只要它愿意。所以选择“国王”来表演，是因为大家要看的是猛兽对人类的臣服，而不是难度有多高。这本来是与老虎天性不相合的事，但只有磨灭了老虎的天性，才能表现出人类的智慧与强大。人类需要的就是这些。“国王”越温顺老实，越听话，节目就越成功，越精彩。这次表演的真正卖点正在这里。

　　这时候，“国王”的思绪也许已经飞到了曾经生活过的山间，这种美好的回忆令它狂躁不安，不时举起前爪晃动，发出低沉的吼叫。驯兽员一声训斥，它很快又回到了现实中。在它眼前出现的是一座铁笼，表演完毕后，还要回到另一座更小的铁笼。一切都是那么无可奈何。老老实实按程序表演完，是它必须做的事。

　　“国王”永远也弄不清人类的逻辑，登山要登险峻的大山，渡河要渡湍急的大河，武松如果打死的是一只猫，根本成不了英雄，只有打死了虎，才能显出英雄本色。

　　站在老虎面前是的是两位衣着怪异的年轻人，只要“国王”愿意，一声大吼，扑上去，顷刻之间，就能把他们撕成碎片。但“国王”不会这么做。年轻人手里的那根细细的长棍，让它明白什么才是正确的选择。它的祖先曾面对过武松的哨棒、李逵的朴刀，它知道那些不起眼的家伙一旦拿在人手里是多么可怕，远非牙齿和利爪所能敌。它认命了，一根细细的棍子让它由百兽之王变成了识时务者。

　　两只火圈冒着浓烟燃烧起来，那是人类为它设的一个套子。钻了过去，它就由老虎变成了玩偶。

　　两根长棍挥起来，伴随着呵斥声，“国王”开始跑动，腾空而起，从两只相距数米的火圈中钻了过去。那一刻，“国王”展现出了一只老虎的矫健，两只火圈间的老虎才是真正的老虎。一落地，又变成了一只玩偶。那一跃，“国王”完成了生命蜕变的过程。

　　最后一个节目，是“国王”向观众致意。像人一样站立起来，笨拙地用前爪向观众挥动的“国王”，姿势并不好看，就像让萨达姆跳芭蕾舞一样，让人看了心寒，但“国王”站起来了，再次说明了“国王”的驯服，立刻赢得了一阵阵掌声。

　　韩振远

　　网络编辑：王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