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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暗的火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1月18日10:09 重庆晚报
美国作家纳博科夫有一篇著名的小说,叫《微暗的火》,几年前看过,觉着好,但一直没弄明白,为什么要给这样一则故事起如此诗意而虚幻的标题呢?微暗的火,给我的印象首先是一分温情,因为它总能让人想到,在一间土质或者木质的小房子里,火不大,不慌不忙不急不慢地亮着,多好。 当然,我对它还有其它的理解。比如,我把自己收藏着的几件家乡的物什,总是恰当不恰当地比喻成我日常生活里一团微暗的火! 它们,在我狭小的书房里—— 水烟锅。家乡有抽水烟的风俗。当年,这是一种平民的烟。中年人抽水烟者多,老年人抽旱烟者多。抽水烟,得先有个水烟锅。水烟锅的样子比较别致,猛看,像一只伸长脖子打鸣的公鸡。鸡头是吸烟的嘴,里面装水,一吸,“咕咕——咕咕咕”地响。小时候,我曾偷偷地学着抽过水烟,极呛。他们吸的水烟是一片片买来的,买回来后,喷上一些水,就不干了,然后掰开,装进烟匣子里,吸时,手伸进去,捏一撮。祖父的动作是极熟练的。已经高寿八十的他,眼睛不好了,但还是能准确无误熟练有余地抽上一锅。现在改抽旱烟了,他的那把水烟锅,也就到了我书房里。铜质,精致。听祖父说,是民国年间所制。 石臼。这个被我们乡下人常常叫做碴窝的东西,当它进入我的书房时,是受了些委屈和周折的。妻子始终不愿意,说我像一个收破烂的。但我实在是太喜欢它了。我迷恋它石头的身体上散发出的一种庄稼气息,那么浓烈,那么深重。当妻子最终妥协的时候,它也就理直气壮地到达了我六楼的居室,成为家中的一员,在书房不起眼的一隅,站着,像个沉默少言的人。时间长了,我不会忘记用水洗一洗。人靠粮食石靠水,这是母亲掉在嘴边的一句话。所以,不为别的,仅仅为了怀念母亲,我常常也这么做。 木质冥票刻板。对于亡灵的祭念,在家乡,冥票是必不可少的。它和一炷香、几张黄票联合起来,才能准确而深刻地传达出人们内心里的无限思念。这种在我的家乡俗称印板子的事物,能够让我感动于其间所弥漫着的对另一个世界的深深怀念。所以,当我的母亲和父亲转身离去之后,每次去坟头之前,我不愿走进纸货店轻而易举地买回它们,而是在家里,用我收藏着的印板子,为我的双亲不厌其烦地一张张地印制冥票。据家乡人说,这是一种行孝,而我所看重的是,想让九泉之下的父母亲,能够领回一份来自人间的温情。 哦,这些不起眼的物什,的确像一团火,像一团微暗的火,让我真真实实地触摸到了一些人、一些事、一段温暖的岁月。 叶梓 网络编辑:王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