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老赵和村民们的新生活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1月23日05:18 大河网-河南日报
□文／冻凤秋刘向东图／牛书培 许昌县灵井镇兴源铺村卫生服务站，一个不起眼的院落。院内萧瑟的树干上，横扯着红色的布条，大大地写着：为奥运加油，为中国喝彩！ 医务室门外的小黑板上，白粉笔字密密麻麻，模模糊糊，凑近了看，是《鬼子进村》剧组人员名单。时过境迁近一年，老赵说：“舍不得擦。” 老赵，赵兰卿，卫生服务站的主人，一个地道的农民，敦实，喜欢眯眼，嘴角常含着笑意。 反正都变了样 “轰轰烈烈”几个月，《鬼子进村》上部拍完后，村民们再也回不到原来的状态了。喝酒，打牌，摔锅碗，打老婆，抓鸡撵狗……司空见惯的事儿都逐渐远去。他们盼望着下一个新鲜，下一个热闹和下一个激动。 “反正都变了样，演了电视剧，他们都觉得自己成了演员、明星，很伟大。”老赵抿着嘴说着时，演汉奸的赵建成插嘴说，以前外出人家总把他当坏人查，现在可好，他去办二代证，警察只看了他一眼就说：“你是那个汉奸吧？” 一屋人轰笑间，赵建成得意地挺了挺身子。大红色的鸭绒袄，牛仔裤，留着长胡须，一看就是个“艺术家”。 老赵的家就在卫生服务站旁边，两层楼的院落，屋里陈设简单。老赵说，除了吃饭、睡觉，他很少回去。爱人赵凤芹介绍说，房子盖于十多年前。如今，三个孩子两个在外面读书，一个在许昌工作，都不常回家。“我也想过，都光玩，一家人吃喝咋弄啊？现在想开了，他就喜欢弄这，只好支持他。” “我没啥变化，继续拍电影电视还是我的梦想。”接受了太多媒体采访的老赵波澜不惊。他不曾意识到，他已经习惯别人叫他“赵导”，他已经开始从容地面对镜头。 不久前做客凤凰卫视《鲁豫有约》的老赵，宣布了开拍农民迎奥运题材纪录片的计划。这一次，他和两个新搭档主动联系到几个企业赞助，还建了网站，学会了主动宣传。 老赵说，再请乡亲们演片子，就要给报酬了。“管饭的话一天20块钱，不管饭的话一天30块钱。不能让人家白忙活。” 村口的马家饭店里，左边墙上挂着大幅《鬼子进村》的海报。“鬼子太君”扮相赫然其中。“太君”马红旗介绍说，海报是省电视台制作的，他看着好看，就缠磨着要回了。挂着，觉得很自豪，也可以借机向招徕的顾客炫耀、讲述一番。 而曾经，家里几乎所有人都反对他演这个角色。当过军人的父亲曾指着他的头说，你啥不好演，演个这，看着就不痛快。母亲看着剧中他的凶相，心里也犯嘀咕，怕他就此学坏了。妻子老大不乐意，村里也常有人对他指指点点。 演完《鬼子进村》上部，马红旗也成了“名人”，但他却决定不再演了。谈到拍奥运纪录片的事儿，他直摇头。“为奥运加油是好事。但我只想纯粹地玩儿，一牵扯到外面的赞助商，太复杂了。要为他们吆喝，没意思。”但听说老赵打算付给演员片酬时，马红旗显得很意外。“我咋没听他说过，他还欠我94块钱呢！”马红旗取下挂在墙上的账单，“上次北京来人采访，老赵请八九个人吃饭。每人一碗羊肉汤，几个小菜。这不，记得清清楚楚。”谈到向老赵要账，马红旗却笑了，“他也难着哩。”但“丰厚”的报酬还是让马红旗有些动心，他不再正面回答是否继续演下去，只是说，“脑子很乱”。 说话间，马红旗的妻子一直满脸幸福的神情。听到这儿，吃吃地笑了：他和以前不一样了，脾气没恁大了。 一不留神“玩”出了精彩 2005年4月，年过半百的老赵第一次进京。“鞭炮响，锣鼓响，村里的老少爷们儿像过年一样高兴。”谈到接受央视《小崔说事》邀请进京“赶演”前的情形，老赵平静的语调里流露出兴奋，“不管咋去北京转了一圈儿，值！” 转罢了北京，上海、杭州、深圳……老赵和村里的几个兄弟天南海北转了一圈又一圈，也就转成了“大名人”。 《鬼子进村》，一部长约60分钟的ＤＶ剧，变戏法似改写着赵兰卿的生活。 最初接触ＤＶ，老赵只是觉得“好玩儿”。家里三亩多地，卫生服务站收入也不错，但他爱玩儿，17岁在村宣传队当了一名宣传员，演样板戏，还演过日本鬼子鸠山这个角色。 接触ＤＶ是偶然。内弟出国考察买回的摄像机暂时放在了他家，他想摆弄，专门跑到县城向婚纱摄影师请教了一番，便毛遂自荐给村里新人拍起了婚礼录像。终于有一天，他像个真正的导演般喊出了：“预备，开拍！” “弟兄们，有仨土八路进了兴源铺，委员长命令咱立刻抓住，每人赏大洋十块！”2003年春节，老赵趁在外地上学的4个子、侄回家过年，拍了个约10分钟的ＤＶ短片，主题就是这。 墨水画胡子，鞭炮当枪声，身着破衣裳，一群孩子扮演的“八路”和“鬼子”“打打杀杀”。正是这个短片，围观的村民看着看着就乐了，“不简单，这样下去，咱兴源铺也能拍电影哩。” 正是这句话，老赵的“野心”萌生了，他想拍一部“大片”——把鬼子侵占兴源铺的历史搬到荧屏上去。 写剧本不难，有历史依据。长期的乡村医生生涯中，村里来看病的老人们常聊起1945年麦收时节，近一个连的日本鬼子在兴源铺烧杀淫掠18天的历史；83岁的楚长法是村内年龄最大的老人，日军进村时，他父亲的膝盖被日军用枪托捣伤，一个多月才好；家里的两个大学生——考研的儿子，中医学院读书的侄子，帮忙修改剧本，润色文字。就这样，初中文化水平的老赵完成了上万字的剧本。 找演员不难，男女老少谁来用谁。尊书灿和赵建成率先加盟，和老赵“桃园三结义”。尊书灿闲时爱唱戏，善于表演，能演八路，也能变身“花姑娘”。赵建成则是“天生的汉奸相”。35岁的饭店老板马红旗在一场醉酒后，也被老赵拉来，演日本太君。“他后脑勺上3道白色胎记，有鬼子特质。”拍电视剧，唤起了这个村3000多名村民的热情，“爱玩儿”的人们争相拥来，都想弄个角色，所以，剧本也因人而一改再改。 拉赞助不难，1000块足矣。没有枪没有炮，咱们自己造。找资料，找书刊，比葫芦画瓢做道具。翻箱倒柜，村民纷纷贡献自己的“古董”，纸筒做大炮，萝卜刻手雷，最大额的费用，是买了十几米粗黄布，做日子鬼子的军装。演员更是不要分文酬劳，“自己吃自己的”。老赵最终找到生意不错的大胡子饭店老板赞助了一些，“我跟他们说，我今年想换个玩法，想玩日本鬼子。狮子在前面玩着，鬼子在后面跟上。比让村里人闲逛强。” 说不难，意料不到的难心事儿还是接踵而至，让老赵落了三次泪。第一次，是拍摄八路军受刑一场戏时，也许是上午赶集喝了酒的缘故，扮演鬼子兵的村民有点拿不稳手中的烙铁，把扮演八路军的尊书灿烫伤了两次，一气之下，尊书灿离开了剧组。老赵哭了：“烙铁火红火红的，烙着谁也不是滋味啊！” 村里70多岁的哑巴老太也让老赵哭了一回。那天，老赵在大喇叭上吆喝“谁家有破衣裳旧帽子贡献一下”后，哑巴老太抱着衣服来了，流着泪比划起当年日本鬼子扫荡村子时，用刀挑开小孩肚子，又残忍地将孩子撕成两半的暴行。老赵哭了。 第三次，是在北京接受《小崔说事》采访前一天，老赵忽然得到消息，爱人赵凤芹得了肺癌。五雷轰顶似，老赵傻了。忙于拍戏，忽略家人的内疚感让他再次落泪。 更让老赵意外的是，拍到第四个镜头时，一下子来了7家媒体。外界的关注让老赵既兴奋也开始有骑虎难下的感觉。“不玩也得玩了，还想争口气。他们来了我们就临时发挥，演员们也非常提劲儿。”就在这边改边演中，村里70多岁的老人周海斌讲述了当年经历的真事儿：日本鬼子在村中城隍庙驻扎，抓住了三个八路军战士，“把他们头砍掉，放在锅里煮”。正是这惨痛事儿，成了《鬼子进村》的主线。 血色残阳，十里长堤，八路军被押到偏僻的地方，“执行枪决”时，没有电，找不到乐队，村支书李学长灵机一动，骑车子跑回家拿来了一只口琴。 口琴声响起，悲怆的《国际歌》萦绕耳边。这是《鬼子进村》上部的最后一个镜头。拍的人哭了，看的人哭了，“日本鬼子”也满脸泪痕。 笑着开始，哭着结束。换个玩法，却最终变了活法。 “响当当”的奥运梦 “我日思夜想怎样为奥运呐喊……”2006年5月，老赵突然接到一个电话，邀请他联手为迎接2008奥运会做些事。就是这个电话，点燃了埋藏在老赵心底多年的奥运梦。 打电话的人叫李广，灵井镇竹园村农民。2001年7月，他制作了50条祝贺申奥成功的条幅。此后，他奔走四方，想凝聚更多力量为奥运作贡献。 他想到了赵兰卿——全国首个自编、自导、自演抗战题材ＤＶ剧的人。他觉得，这样的老乡必定拥有强烈的爱国热情。 2006年6月21日，“2008·响当当·中国——为奥运加油民间超级拉拉队”在兴源铺村成立。这个全国首个由农民组建的为奥运加油的民间拉拉队，老赵是总负责人。据他讲，目前拉拉队150人，全由村里的男女老少组成，以原《鬼子进村》演职人员和村舞狮队成员为主，年龄最大者74岁，年龄最小者3岁。现在，这支拉拉队拥有少林舞狮训练基地、铜器舞训练基地等4大基地。狮王争霸赛、征集传唱奥运歌曲等活动也正有条不紊地开展。 老赵颇有信心地说，《鬼子进村》在国内小有名气，他们将借助其名气，先“带干粮，开三轮”在省内巡演，宣传和支持2008北京奥运会。积累好经验后，再到北京、上海、天津等大城市巡演。 当然，老赵最期待的还是拍奥运纪录片。2006年11月12日，央视体育频道导演田瀛找到老赵，提出指导他们拍摄并帮助发行。2007年5月1日起，这部以拉拉队为原型的纪录片将开拍，仍然是不请明星，不用歌星。不再有经费之忧的老赵，或许能在这部20集的纪录片里足足地过一把戏瘾。①10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