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过节不发奖

　　■文/肖宁

　　给老板打工一年，无论是忙忙碌碌，朝九晚“无”，还是清闲优哉，坐等下班，年终奖始终是每个员工最期待的事情了。

　　去年的廿九，我在网上银行的绿色界面里，看到了人生中第一笔由“外人”赠与的年终奖，虽然很少，还是兴奋得眨了好几次眼皮，惟恐看花了。又怀疑会不会数据出错，半小时后重新登陆确认了一番。就差没跑去ATM把那几张大团结取出来藏在枕头下了。此前，父母亲戚所给的压岁钱，可算是“内人”颁发的年终奖。长大成人，爱钱的心态和儿童时期没啥区别，大家都像小孩一样眼巴巴地等着、盼着年终奖。工资就像生活费，理所当然的固定的东西就没有大意思；而年终奖像理所当然的意外之财，确定之中的不确定，无论多少，总是一个神秘的希冀，让日益平淡的春节添了些忐忑的乐趣。

　　昨天下午，内部灵通人士跑到我办公室里聊天，据他透露，本年度公司的年终奖为人民币0元；至于过完大年后，老板是否会良心发现砸锅卖铁凑出钞票犒劳各位，基本上是无悬念的未知数。听完噩耗，虽然我只是按着合同要求履行30天告知期（明年我就跳槽了），本来也不该指望着狗年岁末，老板还能追着我献上“压岁钱”。但半月前劳动保障部门提醒：年终奖不能当作“留人奖”，只要付出了劳动，就应折算发放，否则侵权。于是心头就痒痒了，差点想搜罗当天所有刊登该消息的报纸砸到老板的办公桌上。现在连留守的同事都没有盼头了，俺这小算盘也只好收回抽屉了。

　　正唏嘘中，周围冒出了好几个同事，吓了我一大跳。再看他们，个个脸色发青，哀号遍野。不由得感叹“年终奖”果然敏感，看来以后开会不用发愁了，只要随便找个空地，念出这三个字，包管大伙儿比007还及时现身。趁着当家们都不在，众人就在办公室里召开现场声讨大会。人高马大的小张最先跳出来，以一句经典国骂点燃“革命”的星星之火；接着小冯、小王、小陈、小于……众口一词控诉内心的强烈愤慨。小钟撅着嘴：“什么没钱，老板少请一顿饭，够给我们发两年的年终奖了！”“对呀对呀！”小王赶忙附和，“请年夜饭最没意思了，现在生活这么好，谁稀罕吃那顿饭呀，还不如折现，爱吃啥自己吃去。”小于已经拍了好几下桌子：“要不怎么说私人老板剥削啊！过分！还是我同学好，国企，听说今年发了这个数。”他伸出两根指头晃了晃。“两千？”小陈问。小于不屑地缩回手：“你以为都像我们这么抠啊？五位数哪！”关注一切时事的小徐赶忙亮出证据：“据最新专门调查显示，上海的年终奖行情最好，年终奖金超过30000元的比例为13.49％呢。”“哇……哭……”顿时口水、泪水淌了一房间。这时，倚在窗边一直不吭声的小冯开口了：“哎，我觉得也许没那么惨吧。老板现在说没有，可能到时看不过去，还是会掏几张纸币安慰我们啦。不然实在说不过去呀。”大家肃穆了几秒钟，纷纷鸡啄米：“是啊。唉……”

　　燎原之势的熊熊大火在希望甘霖的浇灌之下，渐渐自生自灭，众人又闲聊了一会儿，便踱回各自的格子间，收拾东西准备下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