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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盼望,阳光政策再多一些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2月13日14:23 新民晚报
支内回沪人员,一直是市政府帮困救助的重点人群,也是街道和居委会关怀的主要对象之一。 市政府多次出台补贴政策,特别建立“市民帮困基金”,去年给外地籍配偶也增加了补贴政策。 前不久召开的上海两会上,代表们再次提出改善支内回沪人员的生活状况。本报资深记者唐宁是上海市人大代表,3年来她不懈努力,为支内回沪人员奔走呼吁。 他们的生活到底是何种状态?为此,本报记者走进闸北区临汾街道调查采访。 希望早些还清房款 ■人物简历 吴松龙,64岁。1959年,他未满16岁,参加工作刚一年,便跟随工厂整体搬迁到江西新余,一去就是40年。 金华珍,66岁,吴松龙的妻子。她和吴松龙在同一家工厂上班,同时支内到新余。 1998年,吴松龙提前退休,和已经退休的妻子回到上海。 成了最受欢迎的志愿者 在临汾街道的办公楼里,记者见到了吴松龙,他在街道文教科帮忙做宣传思想工作,这是他的老本行。回上海之前,他是厂里的党支部书记。1998年,他刚回上海时,经常热心参加社区活动,由于书法好,街道活动的横幅他全包了。一来二去,他就成了最受欢迎的志愿者。街道工作人员查阅资料后发现,吴松龙家境困难,需要帮助,便请他正式加盟文教科,每个月工资300元,近10年间,月工资涨到了900元。 “多亏街道,这笔钱可帮了大忙。”坐在吴松龙简陋的房子里,老伴金华珍感慨地说。回到上海,吴松龙除了从新余带回来的家具,一无所有,每月退休工资845.31元,金华珍每月的退休工资只有200多元。“1000元出头,要生活,还要还债,压力大啊!”吴松龙一声叹息。 还债?原来,吴松龙还欠着兄弟姐妹11万元的房债。 他在新余时,属于生活条件比较好的,有一套100多平方米的住房,楼层也好。他提前退休回沪时,想买下妹妹的房子。一打听,这套两室户的价格是11万元,办齐所有手续要付14万元。“那简直是个天文数字,在新余我们一辈子想也不敢想。”老吴虽然大小是个官,可工资不高,还要供一儿一女读书,没什么积蓄,“新余的房子卖了也只有1万多元。” 这些年没添过一件家具 “幸好他家兄弟姐妹感情好。”金华珍说。吴松龙的小妹妹要等着卖房的钱才能买新房,吴松龙一时拿不出,大家就你2万元、我3万元凑起来,让吴松龙顺利回到上海,安下了家。 这些年,老吴没添过一件家具,他拉开床头柜说:“看,这么老的样式,还是当年自己打的。”床头柜上一台12英寸彩色电视机,是他们回上海后,买的唯一一个“大件”。 老吴风趣幽默,豁达开朗,在街道颇有人缘,工作上也是兢兢业业。每次加薪,街道总忘不了他。现在老吴夫妻俩的月收入有2000多元了,虽说比上不足,可他过得安心。“心态要好,总想着跟人家比,只会把自己的心情搞糟。”老吴空闲时带带孙女、练练书法,最大的愿望就是快点把债还清。“街道这边的工作,只要他们不辞退我,我肯定一直干下去。”老吴微笑着说。 最怕的是丈夫发烧 ■人物简历 堵龙泉,78岁,1959年跟随工厂到陕西支内。辗转几个城市,因腿部骨折,于1972年回沪,1981年退休。现身患高血压、脑萎缩、脑梗塞、肺炎(疑似肺癌)等疾病,只能卧床,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无法与人正常交流。 陈金莲,70岁,堵龙泉的妻子。她50岁从居委会退休,为了多挣点钱给丈夫看病,在上海市残疾人联合会又干了18年,直到丈夫无法自由行动,才不得不回到家中。现仍义务担任楼长等职。 疾病,是困扰堵龙泉夫妇俩最大的难题。堵龙泉躺在床上头脑不清,日子倒好过得多,但苦坏了他年届70的老伴陈金莲。别的老人安享晚年,她却在为丈夫的医药费劳碌奔波,整天提心吊胆。 沙发和方凳搭成病榻 老两口的住处有些拥挤,一间12平方米的房子里摆了两张床,其中一张由沙发和方凳拼搭而成,是堵龙泉的病榻。他躺在床上,脸色苍白,一双眼睛茫然地睁着。沙发靠背、桌上、窗台上,摆的都是药。记者采访时,堵龙泉只是静静地听着,时而被痰堵住,接着便是瞪大眼睛一阵猛咳。 2003年起,堵龙泉开始疾病缠身。先是患上疝气,2003年、2004年两次手术,就花掉1万多元。但陕西工厂效益不好,医药费单据寄过去,迟迟不能报销,打个电话一问,对方说,只能“挂”着,排队等候。 不久,堵龙泉又查出患有脑萎缩和脑梗塞,“吃药,钞票负担不起。”陈金莲说,他去年又得了肺病,医生怀疑是肺癌,但因检查费用太贵,一直就当肺炎治着,吃消炎药。因为肺病,连治脑梗的药也不敢吃了,一吃就上火发烧。那是陈金莲最担心的事。 为省挂号费,去药店买药 “一发烧就要送医院,我一个人送不去,得花钱叫120救护车,再加上吊盐水、这个检查那个检查和配药,就要上千元。”陈金莲说。最初的时候,她的做法还是“发烧去看病,不发烧就自治”,现在发烧也不敢去医院了。 陈金莲退休金每月800多元,堵龙泉的少,“最早的时候只有200多元,还经常几年不寄来,现在好点,涨到500多元了。”生活困难,她恨不能把一分钱掰成两半花。去医院开药,请医生拣便宜的开、拣主要的配。为了省挂号费,经常去药店买药。“开塞露一瓶2.7元,如果到医院去开药,挂号费还得7元,不合算。到药店买,省一点是一点。” “街道、居委会都很关心我们,经常上门探望。”说到这儿,陈金莲忍不住抹起了眼泪,躺在床上的堵龙泉似乎也听明白了,欠起身来老泪直流。去年,街道特别送给她一张500元的医疗卡,还帮她办了居家养老,阿姨一周来3次帮忙做家务。“市残联也总记着我,每年还给我300元。”陈金莲说。 【焦点关注】 为他们建立保障体系 今天本版报道的吴松龙夫妇和堵龙泉,都是支援外省建设退休后返沪定居的老职工。年轻的记者采访后对我说:“第一次接触他们,深感震撼。” 是的,走近这样的人生、这一份生活,于70后和80后的年轻人来说,显然是陌生的、过于沉重的体验。难以想象年迈的前辈,当年何以只听得一声召唤,便热血沸腾,在十天半月之内,义无反顾地背井离乡,去遥远而偏僻的山区,将青春和热血做了奉献。年轻人的震撼,还因为难以相信,吴松龙和堵龙泉们的奋斗,换来的竟是如此不堪的晚年。在经济持续高速增长的今天,他们满心祈祷的愿望,甚至只是“身体不发烧”! 我在早几年前,因为接待一宗投诉,开始接触这批前辈。当时我也像这个年轻记者一样,深感震撼。此后,我多次与他们座谈,去郊区他们的集聚区探望,还去贵阳实地采访。看到赴贵阳山区研制我国第一代潜望镜的老厂长,如今因病致残,瘫在床上还在学习背诵“八荣八耻”;看到上海柴油机厂赴四川的400多位老职工,在老厂倒闭后还编写了数十万字的《锦江岁月》,而年逾六旬的编辑为了谋生,至今还在郊区看门守夜;读到一位80多岁的老技工去世后还无法报销医药费的报告——如此严峻的现实,每每让人警醒,催人思考。 走近需要关爱的人群,倾听弱者的声音,是媒体应尽的义务。然而,一直以来,媒体对于我们城市的建设和经济发展,多少有点避重就轻、报喜不报忧的倾向。其中有很多复杂的原因,但现实的矛盾靠回避和遮掩无法解决。城市的形象,也决非以几幢摩天大楼就能塑造。而这样一个常识,往往只在付出太多代价之后才被认知。 所幸,本届市政府在任期最后一年开始时,终于下了决心——解决更多包括支内退休回沪职工在内的弱势群体的困难。建立一个科学的、健全的社会保障体系,让每个市民安居乐业,感受幸福,才能真正体现我们城市的形象和管理水平。唐宁 每天晚饭后和孙女一起玩,是吴松龙最开心的事本报记者周馨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