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医生面对职业的困惑:“医”,到底是什么?(2)

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3月02日08:41 中国新闻网

  医德:谁在强求,谁在坚持

  2005年的一次外科医生会议上,90岁高龄的中国外科开创者裘法祖从口袋里掏出《左传》念道:“太上立德,其次立功,再次立言。”他呼吁医生首先应是个有爱心、有同情心的好人。裘氏刀法入神,他要划破两张纸,下面的第三张纸一定完好。尽管如此,这位巨匠仍然主张“能够不开刀的就不要开刀”。

  可是,对于众多的普通医生而言,不管是“立德”,还是“立功”,即便是“立言”都跟他们离得太远了。正像袁钟向记者分析的那样,医生也是凡人,也需要生存。当儿子的奶粉、老婆的化妆品和自己汽车的油钱都需要他来挣的时候,我们能够要求他们完全忘我、无我的工作吗?更何况,他们的生活经常充斥着超负荷的工作,无法在工作和家庭之间平衡时间压力,还经常遇上难以沟通的病人。

  世界知名眼科学教授胡天升也不认为,当前的局面仅仅是医生的道德出现了问题。他说,“医生不是生活在真空里,会受社会的影响。和上个世纪50年代相比,社会道德水平已经不一样了。这是整个社会的影响,不能只讨论医生的道德水平。”

  一名在美国行医的中国医生的说法颇和“仓廪实而后知礼节”的古语。“某种程度上,物质的贫乏放大了我们人性中的劣根性。美国的医生不能说都清白,但在物质到达一定基础后,他们重名誉超过金钱。”他认为,要是每个医生一上午可以慢条斯理地看10来个病人,那么在病人看来,这个医生即便医术平庸,也可以因为握着病人的手,朝病人友善地微笑,而变得可亲和神圣起来,“要说中国和美国医生的道德基因有什么显著的区别,我还真不相信。但制度的不完善、不科学最后却都集中在医生身上,一并展现给了病人和舆论。”

  有人常常问医学博士、《医事》的作者常青为什么没当医生,她至今不知道怎么给出一个简单明了的答案。但是,她知道,属于医生个人的荣誉和价值其实是从后半生才开始的。医生大多年轻时辛苦、贫穷,在等级森严的医院小社会里,必须掩藏个性小心度日。如果年轻的医生有颗敏感的心,面对每日所见的生老病死、世态炎凉,唯一的出路就是逃避或者变得冷漠。况且,医学其实并不像人们吹捧得那么神话、万能,它和疾病的斗争虽然不时传出局部的喜讯,但最后难免一败。

  在《医事》里,常青引用了希波克拉底誓言“无论至于何处,遇男或女,贵人及奴婢,我之唯一目的,为病家谋幸福……”,并且对此解释道,从古希腊起,在培养一个年轻人为医生时,摆在第一位的就是让他知道医为仁术,救死扶伤。只是她亦不无感慨地写道:“谁知道2000年后,这种承诺成了医生执业中的不能承受之重。”

  正是基于这种认识,常青在中国协和医大读了8年、在美国俄亥俄州立大学和宾夕法尼亚大学博士后3年后,仍然放弃了医生的职业。她定义的好医生的标准——“要保证服务,尽自己所能保证医疗质量,然后在这些前提下争取比较合理的回报。”

  坐诊收入不如算命

  最近,一个女孩子在和他的男朋友闹分手,因为她男朋友是名医生。“他忙得要死,挣钱还没我多,什么都照顾不来。”这女孩子说,在两人刚开始恋爱的时候,她妈妈(也是名医生)就不同意,现在她终于明白其中的原因了,“我们很少一起出去玩,他总没有时间,我也觉得很郁闷,一吵架,他就说第二天要上班,影响情绪,怕看错病,真的是很烦人啊!”

  医生的收入就像医生的道德一样备受争议。不少人们认为,医生心黑如墨的同时荷包肥得流油。然而,听听医生的声音,又往往对自己的收入怨气冲天。一名年轻医生说,医生的投入产出比是最不合理的,“马路边给人算命的瞎子一次还收10元呢,我,一个学习了8年的硕士,给人做一次诊断才1.2元,而且还不全归我。”确如他所言。一名医生的培养需要个人和家庭巨大的投入。可是,按照合法收入的水平,年轻的医生根本无法养活自己,甚至出现“拿手术刀的不如拿剃头刀的”怪现象。这在发达国家是不可想象的。

  然而,舆论和患者是否完全冤枉了这个群体?也不尽然。丁香园网的会员医生liuqun在谈医生的收入时称,一般的主治医生收入并不是很高,但不排除某些人开药时非常狠心,而且在东部沿海大城市,据我所知,有些地方给红包基本上是3000元~5000元,医生们也照收不误。”

  liuqun还举了自己的例子。某次,他到河南商丘某医院做手术,整个病房只有两个病人,走的时候他很不好意思拿那钱(红包),但是同行说,如果他不拿,他们就更没有收入了。liuqun的一个同学已经做到医院主任的位置,但是他胆子小,回扣不敢拿,每月工资加奖金不到3000元。“40多岁的人了,妻子还在内地,小孩要读大学,不知道他是怎么过的。毕业20年聚会的时候,广东的同学就他一人没有回去。估计是钱的原因。”

  面对这样一个两难问题,不少人提出自己的解决办法。有的人说,要尽快提高医生的账面收入;但也有人怀疑,提高收入是否能够真的养廉。经济学家汪丁丁则提出,与创造的价值相比,医师的合法收入偏低,这一事实造成了两种结果:一是在医师的岗位上,为自己创造足够多的“不合法”收入;二是主要由于不愿违背“希波拉底誓言”,许多医师没有为自己创造足够多的“不合法”收入,但缺乏充分的激励去坚持他们的医学研究,并努力为患者提供优质医疗服务。

  因此,他的建议是,医生收入的市场化是医疗改革的当务之急。(记者:董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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