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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湾,那路,那人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3月12日05:27 红网-三湘都市报
山下油菜花旁的十八湾公路零公里起点,7年前,十八湾村全体村民在村支两委的带领下开始了长达4年的修路工程本版摄影均由记者刘哲摄
十八湾通村公路是目前湘西工程最艰巨、地址最复杂、建设周期最长的一条村级公路■记者 肖欣 十八湾,一条路的名字,一座村庄的名字,一群人的名字。刻记精神、雕塑信念、巍巍然青山挺立的名字。 3月6日,飞雪。记者与读者代表走过十八湾,住在十八湾,与十八湾人围坐火塘,夜听鼓声。花黄,桃红,路有天险 山脚,零公里。灰色矮小的石碑上,红字标记。大片油菜金黄。 山顶,五公里。路程标记依旧。一株桃树刚刚绽红。 花黄与桃红之间,路贴着青灰的悬崖峭壁蜿蜒游走,时隐时现,直上白云巅。 但这般诗意美景,只适宜折叠到风景画里。不老老实实地双脚走上一遭,十八湾这条路深藏不露的峥嵘险阻,不会渐次打开,惊人心魄。 我们从工程量最大、最危险的牯牛岭徒步而上。一边是壁立千仞,直入云霄的悬崖,一边是阴风阵阵,令人目眩的深渊。抬头一望,密密麻麻参差不齐的尖利青板石逼在眼前,似乎随时都会刺穿肌肤,碾碎筋骨,一副凛然不可犯的森然。但十八湾人硬生生地靠炸药、雷管、背篓、钢钎、天梯等十分简陋的工具,凭着血肉之躯和钢铁意志,在悬崖上拦腰劈掉半边,开出了这条路。 4年,1460天,12万多个劳动力。如果用手触摸那些青灰尖利的岩石,或许,它们还有当年十八湾人留下的体温、汗水与热血。 云深,暮雪,烟火人间 云深处,路尽头,突见暮雪黑瓦的小村庄。一条干净、清洁的青石板小路,和门前的大路一起,稳稳当当地系住了深山苗家的烟火人间。 暮色里,家家户户湿湿的屋顶上升起了炊烟。我们在村子里转悠,正碰上石八妹和她的几个姐妹们,背了背篓给麻子宜家送大青砖。住了几辈子石头房的麻子宜憨厚地搓搓手:“路修通了,可以盖新房子给儿子娶媳妇了。” 夜深了,围坐在麻先和家的火塘边,旺旺的火苗舔着挂在火塘上的腊肉,炭火里烤着香香的红薯。麻先和说自己修路前一直在外打工,村里要修路就辞了职回来做最危险的爆破工作。路修好了一直在家种青蒿,种金秋梨,一年收入也有一万多元。现在娶了媳妇,生了儿子,快活。 清晨,阳光亮晃晃的,蓝天白云下,全村人聚在村口的车站,打苗鼓、唱山歌、舞狮子、放鞭炮,迎接远方的客人。 74岁的龙凤仙老人也高兴地来了。多年前,老伴和儿子都因为得了急症没有及时下山医治接连去世,老人悲痛得患上了心脏病。要修路了,老人带着媳妇和孙子,祖孙三代齐上阵。路修通了,老人第一次下山到孙女家过年。孙子麻仲义还在网上通过视频给她拜大年。怕奶奶寂寞,孙子又从广东给她捎了彩电和DVD。老人每天在家放碟,听苗歌,越活越年轻。 在村那边的小山岗上,麻国任也一定看到了今天的热闹。临终前,他帮自己选好了墓地,那里看得到未来的公路进村。路通车那天,儿子带了一壶酒,在他坟头坐了很久,说了很久。麻国任没有留下一张照片。人们只有靠记忆回想他修路时的模样。瘦小、脸黑、佝偻着背、皱纹很深,修路时多次晕倒,一检查已是胃癌晚期。 麻国任修路时用过的5把锄头,老伴整整齐齐挂在柴房里,时常摸摸这些锄头,想想过去的日子。曾经,这里的日子是像云一样飘的,不真实。没有一条好走的路,这里与外界就难通来往,人活在高山顶就像悬在空中一个封闭的小盒子里,憋屈得慌,心空空的,踩不到底。 山里人没有路的苦头,每一样十八湾人都不少。但他们现在终于苦尽甘来,人人心里都踏踏实实的、浑身有的是劲头,有的是希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