驳彭斯远教授：张献忠果真仁义吗？

　　3月25日，笔者在重庆晚报上拜读了重师大文新学院教授彭斯远先生大作《张献忠仁义待百姓》，先生在文中对张献忠大为赞赏，把这个吃人魔王捧上了天——虽然笔者在重师学习期间从未上过彭先生的课，也不知彭先生的教学水平究竟如何，但是从这篇文章看来，彭先生写东西时的确应该多翻翻史料，至少，不能人家耻笑中文系出生，堂堂大学教授连基本的历史都不知道吧？

　　我们先来看一项历史记录：中国历史上最大规模的屠杀是什么？是元初宋未，蒙古入侵者对北方中国人的大屠杀，死者约六千万至八千万人。中国个别地区屠杀最厉害是什么地方？答案有两个：一个是蒙古对呼罗珊的大屠杀，死亡700万，占当地人口的95%；而另一个，发生在中国四川，正是这明末伟大的农民起义领袖张献忠对一千万四川人的大屠杀！这场屠杀，令人烟密集的四川变成一个“千里只有鬼唱歌”的地区，直到清朝顺治中期，移湖广填四川，整个川地多少才恢复了一点生气。

　　“杀了几轮过后，张献忠派人点数，回报说四路军还有六七万人。老张大怒：“老子哪里用这么多人，只需劲旅三千，即可横行天下！”于是他严督手下将领再杀。“凡领人头目，每日必开报十数人赴死，先疏后亲，亲尽及已，人不自保，莫可如何。”（《蜀警录》记载）

　　至西充时，贼军中的昔日投降官兵、被掠平民以及新兵均已被杀殆尽，几十万军兵及家属都被“自己人”杀了，惟余归兵宿将而已。一日天将大雨，电闪雷鸣，杀人为乐的张献忠忽发狂态，仰天大呼：“天爷爷，你是要我把人杀光啊！”余众闻之悸然。自从杀自己人以来，张献忠手下多有逃亡者，有时候整营数千人一轰而散，他也不是特在意。1644年献贼入川，9月成都沦陷，献贼称帝，随即在成都平原拉开了一幕四川有史以来最残酷的大屠杀。

　　张献忠不但杀官绅，也杀士民。他以科举为名，骗进士、举人、贡生一万七千人于青羊宫中，尽数杀戮。《荒书》记载，献贼入城后“先杀卫所指挥千、百户，后杀僧人、道士、匠作、医士，皆令州县解入成都。杀则投南门外大桥下”。而五十年来，每逢成都城区改造、挖路修渠，都暴殄白骨！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张献忠攻克顺庆（今南充）城，屠杀居民十余万。自此后，由于缺粮，贼军皆以人肉为食，营中腌人肉贮存！古蜀以来四川三千年文明史跌入最黑暗的年代。成都府十室九空，府南两河“尸为之塞，不能行船”，成都平原顿成旷野，天府之国数年之间竟虎狼遍地！

　　这些基本史实在1949年前的史学界，在海外汉学界都有定论。如萧一山撰写的《清代史》，和詹姆斯•帕森斯1957年的论著《一次中国农民起义的顶点：张献忠在四川1644－1646》，都描写了张献忠登峰造极的恐怖统治。几十年后的剑桥中国史也采纳了詹姆斯的观点——不知各位看过以上资料后，你还会认为张献忠是彭先生所说的“万民景仰”的义勇之师吗？

　　再来看彭先生文中论证的举例：有酒鬼半夜醉话，老婆就骂他“半夜三更还张家长李家短。”邻居以为他在骂张献忠，就去张那里举报领赏。结果张献忠得知后却大笑：“这明显是说我必胜，李自成必败吗？两个都赏！”据彭先生认为，这是张献忠赏罚分明，但笔者却怎么看怎么不是滋味——一句醉话就有可能杀头，这跟近代史上的文字狱有什么差别？足见当时社会之混乱。从“两个都赏”这一点看来，张献忠流寇习气十足，哪怕当上了皇帝，但狗改不了吃屎，拿不准，哪一天他心情不好了，“两个都赏”就变成“全部杀了”。

　　彭先生仅接着又列出了张献忠“不杀杨柳挂门者”之事，来说明其对百姓的“仁义”。但正如笔者如上引用的那些史实一样：360年前的张献忠大屠杀，特征之一就是执政者对民众的屠杀！杨柳挂门，不过是无良史学家对张贼大屠杀的掩盖而已！一般而言，从流寇变成坐寇后，统治者都会开始一个较为开明和温和的阶段。因为涸泽而渔显然是非理性的。但统治者的理性却不能给民众的安全一个包票。而献贼大屠杀的另一个特征就是非理性。在入侵者的屠杀模式中，通过屠杀进行暴力威慑，以及因攻城略地遭到顽强抵抗，伤亡惨重，于是屠城以报复。这是两种常见的情形。张献忠九月攻陷成都，只用了4天时间，随即进行了三日的屠杀。这还可以归入报复性屠城的入侵者模式中。但献贼在随后两年中进行反复的屠杀，士农工商无一幸免。这在政治上就完全非理性了。尽管张献忠也想最后做皇帝，但他显然没有信心，知道自己强弩之末，无力改变满清入关后的大势。加上坐寇的理性终敌不过流寇的习气。于是残忍乖戾，以屠杀为乐。

　　我不知道彭先生在课堂上给自己学生讲课是否都是这样的无招胜有招，不过彭先生这篇文章，的确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对张献忠这样一个能够与唐末黄氏斧头帮，隋末吃人反王朱粲并立的魔王，怎么能够将其定位为“万人崇拜，英勇抗清”的英雄？！！

　　笔者写这篇文的目的，也是为了让更多的老师讲课，学生学习时不要开黄腔，特别是在公众平面媒体上。不尊重历史，甚至篡改历史，编造历史，这与倭国劣人有何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