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琳帮我带孩子（人艺往事）

　　

朱琳近照人艺的好角儿多，朱琳阿姨又是好角儿里的好角儿。她的高贵，她的雅致，她的风韵，现在都已经成为传说。但是，我们心里都还装着《蔡文姬》，装着《推销员之死》，装着《洋麻将》。只要这世界上还保留着北京人艺这座中国话剧殿堂，朱琳阿姨的名字就会一直刻在这座殿堂的最显眼处，永远令我们骄傲的大头牌！

　　我记得在《推销员之死》里，戏快结束时，六十五岁的朱琳阿姨所饰演的琳达，穿着黑色丧服伫立在丈夫的墓前；参加送葬的人们都离去了，剩下她孤零零一人慢慢走向台口。她在台口停住，全身一动不动：“我哭不出来。今天，我们付清了最后一笔欠款，我们自由了！可是，人却没有了。”包括我在内的首都剧场数千观众，都木呆呆被钉坐在椅子上，没有人记得起这里的戏是要散场的。

　　因为崇拜朱琳阿姨，所以我与一般观众一样，反而会觉得她和我们之间有着很遥远的距离。我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但我也始终没有能挨近她的生活。

　　我的女儿耕耕比我幸运。有次我爸与朱琳阿姨一起拍电视剧，带着耕耕同去。朱琳阿姨的戏先拍完，就提前带耕耕回来了。偏巧那时我忙着办广告公司，竟腾不出时间去接孩子，耕耕在朱琳阿姨家被搁了一个星期。

　　等我去接耕耕的时候，就问她朱琳奶奶怎么样？耕耕告诉我，“朱琳奶奶最好了！她每天早晨给我梳小辫。”我大吃一惊。我原以为把耕耕放在她家，自会有保姆去照顾的，所以心里还挺坦然。哪里知道，耕耕在她家里，都是朱琳阿姨亲自给孩子洗澡、讲故事、陪着吃饭，等于是我让朱琳阿姨帮我带了一个星期的孩子！我隐隐地感到有些愧疚。不过，从这件事我知道，朱琳阿姨原来也是像我们这些庸俗的人一样平庸地生活着。可是，为什么在舞台上，她就带不出一点庸俗来呢？我不求买到章子怡推荐的美容霜，但我真的很渴望这世间研制出朱琳牌的去俗药。

　　（作者系人艺著名演员牛星丽、金雅琴之女）

牛响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