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江南

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3月31日10:50 上海青年报

  ■文/王琪森

  又是江南“草树知春不久归,百般红紫斗芳菲”的时节,江南之春美得绚丽而飘逸,由此而酿造储存了一个个忆江南的情结。于是,忆江南变得悠长而古典。从《诗经》中的“春日迟迟,卉木萋萋”到《乐府》中的“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从唐诗中的“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廓酒旗风”到宋词中的“柳眼梅腮,已觉春心动”;从元曲《天净沙》中的“啼莺舞燕,小桥流水飞红”到明剧《牡丹亭》中的“袅情丝吹来闲庭院,摇漾春如线”等,忆江南、江南忆,似乎已被从古到今的诗人词翁、文人学士写尽了。

  而今随着城市现代化的拓展膨胀,原先的阡陌桑田、池塘小河都被一座座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所覆盖。稻花飘香的田野、桃李掩映的村庄似乎远离我们的视野。由于生活中技术含量的增强,如今人们的生活质量是提高了,但生活情韵却退化了。对四季的变迁也变得麻木而无所谓,反正有空调侍候着,冷了打暖气,热了吹冷风。既失去了春兴,也消隐了秋意。因此,如今面对“春风桃李花开日”,能涌起一丝一缕忆江南的感觉,也大多锁定在青梅竹马的儿时。

  记得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初,上海的城区还没有扩张,像七宝、梅陇、漕河泾、大场、龙潭等还是田野青碧、河网纵横,是名符其实的乡村。每到春暖花开的阳春三月,穿着老棉袄猫了一冬的我们,就像冬眠醒过来一样开始闹春了。当时我们正在读小学一、二年级,每天下午放学回家的路上,就摘几根较粗的爆了绿芽的柳枝,连皮带芽地从枝头退到枝梢,做成一个球形吊篮,还挑做得好的送给同桌女同学,显显能耐。有几个大一点的同学还把杨柳条编成一个圆环戴在头上,上面还插着两、三朵粉红的桃花,模仿着电影中的“小游击队员”,就这样蹦跃着把春光带回家中。

  星期天,母亲带我去市郊踏青,我不明白何谓踏青?母亲告诉我说就是在清明前后到郊区农村去走走,这个时候由于春光明媚,地气暖了,自然中阳气兴盛,人到地里田头走走,就可以吸收地气,补充阳气。我听后似懂非懂,就是在乡下地里狠狠地蹦跳几下,仿佛这样就可以接收地气。而母亲每次去踏青,总要带着一只篮子和一把旧剪刀,在河边、地头挑马兰头和野荠菜。她一边很麻利地挑摘着,还一边教我识别,马兰头的叶子是长条形圆头,野荠菜的叶子是锯齿形的。随着一棵棵马兰头、野荠菜的挑起,一缕缕土地和野菜的清香沁入我的心脾。真的,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很喜欢闻泥土和野菜的那种特有的温醇气息,这也成为我忆江南的一个经典内容。

  临近中午的时候,篮子里的马兰头和野荠菜已满了,于是母亲会带我到镇上去吃一碗面,然后买几只青团带回家。当天晚上,一盘碧绿爽青和着白豆腐干的拌马兰头便端上了桌,还有野荠菜包馄饨,马兰头的清香、野荠菜的鲜美,成为我忆江南中永远的快乐。后来我读到了辛弃疾的词“春到溪头野荠花”,一下子感到是那么的亲切,仿佛早在几百年前他就是专为我所写似的。

  杨柳吊篮、马兰头、野荠菜、青团等这些忆江南的符号,现在已不能构成孩子们忆江南的内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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