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面包

　　■文/甘薇

　　在一个小说里，有一个女孩。很小的时候她寄宿在亲戚家，亲戚待她不够好，瘦弱高个的远方堂哥在暗恋她，还没有说出口的话就已经知道被她拒绝了。每天黄昏时分，她在亲戚家的阁楼里闻到楼下同一条街道面包店里传来的香味。嗯，很多年很多年过去了，她离开了长大了结婚生子又离婚了，她总是怀念那一家面包店的香味，一直在想一直在想……她坐在飞机里，手上戴一颗巨大金刚钻，可心里隐隐约约就是放不下黄昏时分那面包店的味道。

　　我忽然爱上吃面包。我在看那个小说以前和当时和以后的很久，从来就不进面包店。但是，忽然有一天就想起这个面包的故事，忽然就很想很喜欢，吃面包。

　　法式小面包，不是甜的，也不是咸的，椭圆形，焦黄色，中间用刀子切开，分成两半。其中一半摊开来，倒一些真正的橄榄油，不是混合葵花籽油的橄榄油，是浓浓的金黄的芳香的。然后，放上干净新鲜的绿色生菜叶子，一些小辣椒，一些小洋葱，一些吞那鱼，或者一些鸡肉丝，一些凉拌肉也好……两片面包合拢来，哇，好可爱！

　　有一个冬天我和帅男巫每天坐在一个咖啡店里的小桌子旁面对面吃这样的面包，一人一个，有时候我一口气吃太多吃不下了，帅男巫拿过来接着吃。帅男巫还喝最普通的咖啡一大杯，我喝绿茶。旁边的墙角暖气管道在缓缓奉送温暖给他们，窗外是萧瑟的冬天光秃秃的树干没有叶子飘啊飘啊，有时候阳光透过外面的冷空气透过玻璃窗照到他们身上来了，照到他们面前的木桌子上，杯子里，帅男巫手里的报纸上，我刚刚咬了一大口的面包上……再过几天，窗外的天空也许就要下雪了。

　　但是这家咖啡店开到那年12月的最后一天就关门了，在大雪降临之前他们搬走了，那一排房子都拆了，再也找不到好吃的面包了。

　　我和帅男巫也不住在那里了。

　　他们换了城市以后，我在继续找面包。这件事情只要你坚决去做就一定能做好。我是相信自己胜过相信老天爷的。

　　我还在找，在每一家面包店的柜台里，慢慢地悠闲地，在不同的长的圆的扁的大的小的甜的咸的面包之间，咳，说不定呢，总有一天……面包就是这样总会给她找到的。

　　我有一天忽然就想开一家面包店，只卖那一种她和帅男巫在遥远的城市吃过的可爱小面包，一些小辣椒，一些小洋葱，一些吞那鱼……其他的面包就让其他的面包店去烤吧。

　　只是帅男巫跟她说，我很忙，我有很多事要做，你的面包店你自己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