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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进南昌，从亡命客到胜利者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5月29日16:30 新民晚报
特派记者张黎明金孜华 “今日冒雨到南昌，这是我历史上第4次到此……这次则以胜利者姿态来此。前3次入城，或为亡命客，或为阶下囚，或者站不住，但均表现了我党之艰苦奋斗。无有前3次，则无今日人民之光荣。特志之，以纪此行。”1949年5月22日，时任二野4兵团司令员兼政委的陈赓率领部队经过艰苦奋战，解放了南昌。为了不扰民，陈赓命令官兵一律不得进城，兵团机关和部队驻扎在距南昌市30里远的莲塘镇斗门姚家一带，只抽派800名精干力量进城接管。6月6日晚，陈赓进城办理交接事宜，在日记里写下了自己的万千感慨。 今年早春，记者来到中南海西侧一座青砖高墙的四合院——这里是八一南昌起义参与者陈赓大将的住宅，陈赓的二儿子、重庆警备区原副司令员陈知建少将带记者来到书房，翻开《陈赓日记》，聊起了“老爹传奇的一生”。 “第1次1927年，蒋匪南昌叛变，我险遭不测，逃入武汉。” 头年有党次年有我 陈赓1903年出生于湖南湘乡。13岁辍学到旧军队中当兵，18岁离开军队到铁路当办事员，业余时间进过毛泽东主办的湖南自修大学，在那里接受了革命思想，于1922年加入中国共产党。 对自己的早年经历，陈赓一直引以为荣。他曾自豪地告诉部下：“第一年有党，第二年有我。”不过，陈赓入党还是经历了一番考验的。陈知建说：“要不是1921年有人说我老爹是地主家的二少爷，要多考验考验，当年我老爹就入党了。” 代周恩来去接新娘 1924年夏天，陈赓入黄埔军校第一期学习，年底毕业后留校任连长。其间，陈赓结识了校政治部主任周恩来。“老爹和周恩来伯伯的关系特别好。周恩来结婚时，老爹代他去接邓颖超，差点丢了新娘。”多年以后，陈赓自己也结婚成家，当了5个孩子的“老爹”，他还常常把这个笑话挂在嘴边。 1925年8月，周恩来与邓颖超要在广州结婚。邓颖超乘火车到达广州那天，周恩来因公务缠身，将接新娘的任务交给了秘书陈赓。 陈赓带着周恩来给的一张旧照片来到火车站，睁大双眼，注视着从车站走出的每一位女士。可是，等下车的旅客都走空了，他还是没看到“准师娘”。 负疚的陈赓回到周恩来住处，只见邓颖超已笑眯眯地坐在屋内。原来，邓颖超来广州时乔装打扮了一番，从未与她见过面的陈赓自然没能认出来。邓颖超在火车站没有等到周恩来，就照着通讯地址，自己找了过来。 打探蒋介石真实意图 1927年初，陈赓赴苏联学习保卫工作和暴动经验后回国，到武汉担任特务营长并指挥工人纠察队。4月，周恩来决定派陈赓赶赴南昌，打探一下蒋介石提出要“把南昌定为首都”的真实意图。 初到南昌，陈赓探明蒋介石已经和英、美帝国主义及上海、江浙财团勾结，以“反共灭共”为条件换取巨额贷款，即将发动政变、背叛革命。陈赓没在南昌停留，立刻从九江乘船奔赴当时党中央的所在地武汉，向周恩来作了汇报。 “同年（指1927年）8月，南昌起义，从起义起至退出南昌止，我和李立三担任肃反工作，是为第2次。” 负责起义安全保卫 1927年4月12日，蒋介石在上海发动了“四一二”反革命政变，疯狂屠杀共产党人和革命群众。在这白色恐怖下，党中央决定发动南昌起义进行武装反击。陈赓被任命为特务营营长，负责党中央机关的警卫安全。 7月27日，陈赓跟随周恩来来到南昌，与李立三一起主要负责起义总指挥部的安全保卫和肃反工作。起义前夕，南昌由滇军朱培德的部队镇守，反共势力猖獗。陈赓周密部署，成功地捕获了大批反革命分子。此外，为保障起义部队的军需补给，陈赓带兵攻入江西省银行，将大量黄金、现钞运往起义总指挥部。 敌人眼皮下工作四年 南昌起义后，陈赓在贺龙任军长的20军第3师当营长。会昌战役中，陈赓腿部受重伤，被转移到上海继续治疗。伤愈后，他又被调到中央特科主管情报工作，在敌人眼皮下进行长达4年的情报及除奸工作，留下了至今令人惊叹的传奇故事。 “1932年冬，在红军中负重伤，返沪医治。被捕，押解南昌，蒋匪曾亲自见我劝降，我始终不屈，是为第3次。” 蒋介石劝降不成动杀心 1932年，陈赓腿部再度负伤，化装回上海治疗，因被叛徒发现而被捕，很快从上海押解到南昌。 当时蒋介石正在南昌指挥第四次“围剿”红军的战役，他刻意把陈赓安排到当年八一起义的总指挥部江西大旅社住了一天，亲自劝降，许以高官：“如果你想带兵，随便挑个军当军长；不想带兵，可当特务总长。”陈赓对此毫不动心，只回答“我不当你的狗官”，并以绝食来反抗。蒋介石恼羞成怒，动了杀心。 宋庆龄前往南昌营救 这时，宋庆龄受周恩来委托，亲自前往南昌营救陈赓。她对蒋介石说：“如果不是陈赓救过你一命，你哪有今天？你如果杀了他，你将背上忘恩负义罪名。” 1925年10月1日，国民革命军第二次东征，蒋介石任总指挥兼第一军军长。10月27日，蒋介石赶到广东省五华县华阳镇督战，陈赓任警卫连连长随从。刚到没多久，敌军就已经冲到距离蒋介石几百米的近处。蒋十分颓然，拔出短剑要自杀。陈赓一把夺过短剑，背着他狂奔了几里路，在河边找到条小船把蒋介石送到河对岸的安全地带。 念及这段往事，蒋介石无奈之下，只好将陈赓软禁，企图慢慢“感化”他。不久，陈赓在地下党的帮助下，成功越狱，又回到红军部队。 “长征无日记，是我生平最大的遗憾！我曾经不止一次下决心坚持写下去，但也不止一次半途而废。这是我的耻辱，充分表现了我小资产阶级的不经常性和可耻的惰性。从今天起——1937年8月7日起，坚决地把日记日日不间断地写下去，无论在任何情况下，战斗时也好，行军时也好，极度疲劳时也好，始终如一地写下去。要使这次全部抗战的事迹，没有一点遗漏在我的记载之外。” 抗战开始天天写日记 在陈赓日记的第一页上，写着上面一段文字。从那以后，他一直保持着写日记的习惯。“家里至今还保留着一摞老爹的日记本。”陈知建说。 1943年2月25日，陈赓与傅涯结婚。3天后，两人回到太岳军区司令部，陈赓把他的日记给傅涯看。“他把自己的‘过去’毫无保留地全部交给了我。”据傅涯回忆，日记是从红军改编为八路军时记起的，“战争年代，分多聚少，分别时我总要送给他一个本子，以便他再写日记。行军时，这些日记本始终珍藏在我简单的行李中，背着或放在马褡子里，伴随在我身边。” 经历较大作战69次 “老爹在战争年代经历的团以上规模作战至少有69次，这还是不完全统计。”在陈知建心目中，父亲就是一位大英雄，“在咱们中国人民解放军内，老爹应该是作战对手最多的将领之一。以国内来说，国民党有五大主力，他跟其中两大主力交过手，还有杂牌军、土匪等；以国外来说，抗日战争打日本人，抗美援朝战争打美军、韩军和所谓的‘联合国军’，越南战争打了法军。这在解放军的高级将领中实属罕见。” 解放后，陈赓一直想到他抗战时长期战斗过的山西太岳老革命根据地去看看，但始终未能如愿。“他极想回去，但又怕回去。”陈知建说，陈赓在家里感叹过，不知如何面对老区人民：“是他们支持养育了部队，而我带出的部队牺牲了那么多人，他们如果向我要儿子、要丈夫呢？” “非琴建进（指陈赓的长子陈知非、长媳钱如琴、次子陈知建、女儿陈知进）： 寄给你们的信和东西收到了吧！怎么不回信？甚念。小建的功课又发现几次三分，什么原因，检查过吗？小进应该五分多于四分。非琴，你们的工作和学习是不是在力争上游。我们最关心你们的是不是在各方面都很刻苦的锻炼和严格的要求自己，这样做，对于你们的将来有极大的好处。望你们牢牢的记住……” 这是陈赓1959年12月22日在广州写给儿女的一封信，也是他留下的最后一封家书。 给儿子补习英文 在孩子眼里，陈赓是慈祥而严格的父亲。尽管工作繁忙，但他经常抽时间检查孩子们的学习情况，偶尔露出几招“真本事”，令孩子们记忆深刻。 “老爹的英文很不错。”陈知建记得，自己读初一时，“有一天生病拉下一堂英文课，老爹全给我补上了”。陈赓不仅会说英文，广东话和上海话也讲得很好。“他给我们讲过，在白区工作时，有几次遇险，差点被敌人认出来，都是因为讲方言才脱险的。” 长征途中哭过两次 一生征战无数的陈赓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传奇英雄，但他特别害怕孩子哭。 陈知建说，陈赓在长征途中哭了两次。一次是他看着心爱的大白马死去，宁可挨饿，也不允许将马分食；还有一次是一个小号兵饿死在他怀里。从此，陈赓就落下一个“情结”：最听不得孩子的哭声。“我弟弟有时候生病打针会哭，老爹就说你们先别打，等我出去，几道门一关你们再打吧。所以我们有什么要求就拼命哭，一般来说都能得逞。” 授衔封了个“辣椒酱” 1955年中国人民解放军授衔之日，陈知建和弟弟妹妹们好奇地问父亲“封了个什么将”，这位戎马一生的大将军居然调侃着说，自己不是什么上将、中将，而是个“辣椒酱”——“因为我是湖南人！”这是陈赓特有的幽默，背后是他对荣誉和名利的淡泊。 “老爹说，和那些曾经生死与共却为国捐躯的战友们相比，能够把生命延续到全国解放，已经是人生大幸；而胜利之后奢谈战功，那是对这些无名英雄、对死难烈士的亵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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