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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男人为什么摔瓜?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5月30日05:20 都市快报
记 者 吴 雯 瓜贩子老孙,一大早开车去乡下,拉回来八九百斤圆滚滚的麒麟瓜,就堆在德清县城最热闹的农贸市场边上叫卖。 天气热,瓜新鲜,价格又实惠,老孙的瓜卖得好,不到中午,一车瓜就卖出五六百斤。老孙和他老婆,一个过秤,一个收钱,忙得想上厕所都屏牢——实在跑不开。 11:00,老孙开了只西瓜,和老婆一人啃一半,就当是午饭。 这时候来了个男的,微胖,三十五六岁年纪,脸长得方方正正,短袖白衬衫、黑皮鞋,斯斯文文的样子。 方脸男人随手捧起只瓜,称重六斤多一点。“算六斤好了,九块钱。”老孙大气地表示。男人摸出钱包,说没零钱,给了一张百元钞票。 老孙把这张百元钞票举起,对着日光看了又看,确认是真的,示意老婆找零钱。五元,十元,二十元的一把抓,老婆数出九十一块钱给这个男人。 老孙正想把这张一百块塞进腰包里,突然冲上来一个女的,一伸手就把钞票抢走,然后又一巴掌打在方脸男人的胳膊上,尖着嗓子骂:“你个死男人,刚刚和我吵了架,还这么舒服买瓜吃,不准买!” “你个神经病,我买瓜吃关你什么事,看我不打死你!”看到女人出现,方脸男人很生气,先把一卷零钱扔在老孙摊子上,接着把称好的西瓜往地上一摔,气呼呼地扬起手就想冲上去打女人。 “你打啊,有本事打啊!”女人瘦瘦小小,约二十八九岁,尖下巴,黄头发,穿着白裙子,高跟鞋,和男人扭作一团。 男人和女人当街打架,这个热闹引来很多人围观。老孙看傻了眼,拼命地劝他们:“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哎哟,怎么又闹了,你们真是的,两夫妻有什么好吵的,算了算了,买了瓜回家吧,人家要做生意的!”这时候,又出来一个中年男人,拦在了男人和女人的中间。 “回家再说!”方脸男人瞪女人一眼,从女人手上拿出一百块钞票,把这一百块还给老孙,说刚才的瓜还是要算钱的,然后又把刚才扔在摊位上的一卷零钱捡起,顾自走了。 和他打架的女人,还有出来劝架的男人也走了。 这时候,老孙突然感到不对,刚刚男人塞给他的一百块钞票捏着软软的,打开来对着光仔细看。 假的! “这世道真是什么人都有啊!”老孙大叹,说今天算是损失十只瓜了。 一男一女扮作夫妻小吵小闹,老板不注意时行调包计骗人钱物,这情景似曾熟识。忽然想起作家艾芜30年代所著的一部短篇小说集《南行记》,其中有一篇《山峡中》,描写了一位落魄书生跟着一群以盗窃为生的山贼的生活,里面就有这么一出戏,与老孙遇到的很有些相似: 早上,他们叫我装作农家小子,拿着一根长烟袋,野猫子扮成农家小媳妇,提着一只小竹篮,同到远山那边的市集里,假作去买东西。他们呢,两个三个地远远尾随在我们的后面,也装作忙忙赶街的样子。往日我只是留着守东西,从不曾伙同他们去干的,今天机会一到,便逼着扮演一位不重要的角色,可笑而好玩地登台了。 山中的市集,也很热闹的,拥挤着许多远地来的庄稼人。野猫子同我走到一家布摊子的面前,她就把竹篮子套在手腕上,乱翻起摊子上的布来,选着条纹花的说不好,选着棋盘格的也说不好,惹得老板也感到烦厌了。最后她扯出一匹蓝底白花的印花布,喜滋滋地叫道: “呵呀,这才好看哪!” 随即掉转身来,仰起乌溜溜的眼睛,对我说: “爸爸……买一件给阿狗穿!” 我简直想笑起来——天呀,她怎么装得这样像!幸好始终板起了面孔,立刻记起了他们教我的话。 “不行,太贵了!……我没那样多的钱花!” “酒鬼,我晓得!你的钱,是要喝马尿(注:指酒)的!” 同时在我的鼻子尖上,竖起一根示威的指头,点了两点。说完就一下子转过身去,气狠狠地把布丢在摊子上。 于是,两个人就小小地吵起嘴来了。 满以为狡猾的老板总要看我们这幕滑稽剧的,哪知道他才是见惯不惊了,眼睛始终照顾着他的摊子。 野猫子最后赌气说: “不买了,什么也不买了!” 一面却向对面街边上的货摊子望去。突然作出吃惊的样子,低声地向我也是向着老板喊: “呀!看,小偷在摸东西哪!” 我一望去,简直吓灰了脸,怎么野猫子会来这一着?在那边干的人不正是夜白飞、小黑牛他们么! 然而,正因为这一着,事情却得手了。后来,小骡子在路上告诉我,就是在这个时候,狡猾的老板始把时时刻刻都在提防的眼光引向远去,他才趁势偷去一匹上好的细布的。当时我却不知道,只听得老板幸灾乐祸地袖着手说: “好呀!好呀!王老三,你也倒楣了!” 我还呆着看,野猫子便揪了我一把,喊着: “酒鬼,死了吗?” 我便跟着她赶快走开,却听着老板在后面冷冷地笑着,说风凉话哩。 “年纪轻轻,就这样的泼辣!咳!” 野猫子掉回头去啐了一口。 小说里“野猫子”的偷骗之术,比之今天老孙遇到的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防偷防骗,还真是要看仔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