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爱多久

　　韩浩月

　　想起一首歌，老男人童安格唱的《花瓣雨》，“爱一个人可以爱多久，心痛到哪里才是尽头……”这首曾经流行一时的老歌，歌词和旋律都不错，可惜唱了半天并没有给出答案。爱一个人究竟可以爱多久？也许，把爱情和时间搭上关系，是这个星球上人们最爱玩的一个不靠谱的游戏。

　　“白头偕老”是一个成语，并没有明确的限定年限，但按照通俗的理解，怎么着也得有个七八十年吧，爱一个人爱七八十年，这长度足够了，真的。所谓千年不死的爱情要么是神话传说，要么是因为悲剧结局永恒定格，那样的“爱”已经成了形容词，而我们要说的“爱”是动词，是需要看得见摸得着的。

　　正因为这爱需要看得见摸得着，所以才显得十分珍贵，珍贵到每过一些年，人们便会用纸婚、木婚、铁婚、钻石婚等用来纪念。“一个人仅拥有此生是不够的，还需要一个可以永伴身边的爱人”——这句篡改于王小波的话，或许能够说明人们对长久爱情的盼望和向往。可是，爱一个人是简单的，爱一个人一生太艰难了，尤其是在“七年之痒”都缩短到了三年的今天。

　　三年和七年，都是时间的刻度。从前那些成功越过七年门槛的人总会得到大家的祝福，好像刘翔终于跨过了最后一道栏，奖杯就放在前面等于探囊取物了。可“幸福婚姻”这尊奖杯可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甘苦自知。如果我们的爱情只是为了获得别人一些廉价的称赞和掌声，那么也算是悲哀一种了，可的确有一些爱情是表演，这种表演的爱情，通常会得到鼓励和肯定，被制定成后来者效仿的对象。

　　爱情和婚姻是不是一对矛盾体，是相辅相成还是各自生长，无爱婚姻的存在是不是不道德的……关于这些问题的争论没完没了也永远没有正确答案。在时尚杂志取代爱情杂志占领报摊的时候，“爱如烟花只开一瞬”成为流行一时的爱情论调，朴素、简单爱情观和爱情故事逐渐被人们所遗忘，各种新奇、古怪的爱情形式大行其道，有人说这才符合爱情的本质，可大多数人并不认同，他们还在维护传统，认为爱情不在于瞬间的辉煌，而在于涓涓细流般的持久和隽永。

　　由此又会扯出一个让人永远糊涂的话题：爱是什么。千百年来，无数人为爱情写出过五彩斑斓的佳句，但没有人能够给爱情一个完美的解释。很多年轻人也总会用一句“爱情是没有道理的”来对抗这个给爱情制定了无数标准的世界。弄不清楚爱情是什么，再讨论能爱多久便毫无意义了。

　　之所以有人总是把爱情和时间强拉硬拽到一起，无非是因为：爱情是个无法说清楚的概念，而时间则是最好的标尺，用它来测量爱情的深度天经地义。可愈是这样，愈是显得人们对待爱情的不自信，如果真的相信爱情，又何必用时间来捆绑爱情，爱情一旦有了标准，总是显得有些不纯粹起来。

　　古人说过，“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这句忽略了时间概念的词句仿佛道出了爱情的真谛，只是这样的爱情只能作为文学作品存在，俗世男女的爱情，没有不食人间烟火的，对于爱情的美好想象，总要寻找到现实的出口。而现实，却是爱情的致命伤。爱情，一方面需要挣开时间的桎梏，以显示其伟大崇高，一方面又需要时间来框定，以证实其真实存在。爱情的虚幻在时间的残酷面前总会露出马脚，如同瓷器可以保存千年，也避免不了有落地成碎片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