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俄互动的三个超越和两个疑问

　　作者：王鸿刚

　　上周，美俄两国首脑会晤的笑语欢颜和觥筹交错，以及随后签订的有关削减战略核武器数量的声明，同一段时间以来两国在反导、科索沃等诸多议题的剑拔弩张、针锋相对形成了鲜明对照。这让人们意识到，“有斗有和”、“斗而不破”，毕竟是美俄关系的常态。然而，思考问题并不应只满足于认识其“基本面”，我们似乎还应从美俄关系发展的一般规律中，挖掘当前两国互动的本质及其不同以往的内涵。为此，我们首先需要三个“超越性”视角。

　　第一，超越“就美俄关系谈美俄关系”的双边范畴，从美欧俄“战略三角”观察美俄有斗有和的互动态势，我们发现美俄打的实际上是一场“离间战”。有分析认为，美国执意要在中东欧部署反导系统，有两个重要目的。美既想以此挑起欧俄相互猜忌，在欧俄之间“打入楔子”，防止欧俄过分走近，又想借机激化“新、老欧洲”之间的矛盾，继续利用安全议题主导欧洲。而俄罗斯“见招拆招”，也试图通过软硬兼施影响欧盟的立场，防范美欧战略协调。

　　第二，超越美俄关系“时好时坏”的不确定性，用冷战结束至今的长线视角观察美俄关系走向，我们发现美俄总体走的是一条“回归线”。用发展的眼光看，冷战结束以来的美俄关系多少都有些“不正常”。冷战结束之初，俄罗斯是在缺乏经济自立和主体意识的基础上发展对美关系的；9·11之初，俄美部分人士又错把短暂的“蜜月期”当作两国关系的常态。目前美俄两国重申各自的利益和立场，一定程度上讲，乃是两国关系“正常化”的表现。

　　第三，超越“美俄是否将重演冷战”的传统思维，从近年来国际形势发展的趋向性特征来看，美俄摩擦升级乃是美国反恐战争“异化”的结果。美当前树敌过多，不希望与俄正面为敌，俄罗斯对美频频示强，也并非一心挑战美国，而是要证明自身实力地位。从这一点讲，美俄不可能再次爆发冷战。但美反恐斗争日益偏重“民主改造”和“政权更迭”，“谋霸”和“圈占能源”的意味增多，压缩了俄的安全和经济空间，两国摩擦自然在所难免。

　　通过三个“超越性”视角观察美俄关系，我们似乎可以从两国“好不到哪儿去，也坏不到哪儿去”的一般规律中，提炼出两个疑问。

　　美俄频频以军事手段相互威胁，与全球化所推动的大国之间“相互倚赖”和“互利共赢”理念很不协调；随着俄国力的提升，美俄的这种不协调还可能进一步升级，并把更多国家拉入战团。因此，我们的第一个疑问是，作为对全球有重要影响力的国家，美俄的这种接近“零和性”的竞争，只是一种阶段性、地区性的现象吗？它是否会成为引发全球范围内大国关系调整的一个先兆和诱因呢？

　　由此而生的第二类疑问是：9·11后“非传统安全合作”对改善大国关系的“贡献率”还有多大？如果将美俄竞争向传统地缘政治回归的态势，同当前美国在全球其他地区的种种举措放在一起看，我们是否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全球正在重新进入由传统安全议题主导的时代？“非传统安全合作”是否仍然是一个改善大国关系的主要“变量”，抑或已经蜕化为大国关系中的背景性“常量”？

　　虽然这些问题还没有明确的答案，但以此为框架反观美俄互动的本质和内涵，或许我们可以得到一些更有意思的结论。现阶段，无论是大国双边关系还是国际形势，均处于历史性的深刻变动之中，这就更需要我们运用超越性的视角，从更宏观、更长远的整体性维度去观察和思考正在形成的新“大棋局”。

　　来源：广州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