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乱糟糟”才正常

　　/直言/

　　曾德雄

　　近日，任剑涛教授说乱糟糟的广州才可爱，引起了热烈的讨论和争议。我很同情、理解任教授的立场，因为乱糟糟的广州才是正常状态的广州，是今日中国的广州。

　　不可否认，广州的“乱糟糟”与大量外来人员的涌入密切相关。上世纪90年代初笔者刚到广州读书的时候，没有一个“故人”，而现在，来广州谋生的亲戚人数甚至超过了留在老家的，而且还在不断地南来，我的表弟就是靠在广州打工的父母完成了大学学业、走上了工作岗位。我们也不要说广州有容乃大或外来人员为广州的经济社会建设作出了很大贡献之类的话——尽管这都是事实，从社会变迁史的角度来说，那么多人背井离乡，肯定是中国社会剧烈转型的结果。而那么多地方特别是中南部各省的人都选择到广州，除了表明广州巨大的吸纳能力，从一个更高的角度来看，也表明广州承载了中国转型期的许多社会重负，为中国的顺利转型在作出自己的贡献。

　　是的，那么多人蜂拥而入使广州“乱糟糟”，但是，这不就是今日中国之正常景象吗？跟所有市民一样，我也期盼整洁的街道、顺畅的交通，人也不要那么拥挤，最好回复广州固有的闲适恬淡，在四溢的花香中静听木屐声或高跟鞋声的近来远去。但是，能够做到吗？除非广州关起大门，“自绝”于中国！现在我们都知道，这不仅办不到，而且毫无道理。

　　正是基于这样的考量，我常常想：处在今日之中国，我们到底应该追求什么样的城市形象？或者说，什么样的城市才是今日中国的城市？国门打开以后，中国的精英们到过世界上许多发达的地方，那里往往天蓝地绿、风景如画，于是回来后也跟着有样学样。成效不能说不显著，但是代价也同样巨大，其中一个代价就是社会共同体的破碎，而且是在人为地、越来越剧烈地破碎，城管与小贩的“街头战争”可以说是见证中国社会共同体破碎的典型场景。

　　但是，社会毕竟是一个整体，被驱逐的小贩并没有消失，他们与我们一样都属于这个社会，他们与我们终会破镜重圆，而且，社会这面镜子破裂得越厉害，重圆的时候付出的代价就会越大。与其如此，还不如不要驱逐他们，让他们，以及所有那些游离出土地进入城市的人跟我们一起和生共存——尽管这会使我们居住的城市“乱糟糟”！但这又有什么呢？广州不是广州人的广州，而是中国的广州，而中国，按照小学教科书的说法，不是一个农业大国吗？广土众民的农业大国，本身难道不就是“乱糟糟”的吗？

　　我们的城市形象不要以发达国家或地区为标准，而要根据我们自身的实际情况而定，尽管这会使我们的城市“乱糟糟”，但只有这样的城市才属于全体公众，而不只是少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