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你早

　　王穆

　　城市在破晓前醒来

　　汽车的发动像新生儿嘹亮的啼哭

　　空气还未及清澈一下

　　树丫上的星光又积了尘

　　声音借助枝条

　　交错成各种形状

　　锣鼓一样地此起彼伏

　　抖去街道的梦

　　黎明中的玻璃

　　浑浊、平庸而温暖

　　红黄白蓝的塑料袋

　　在小店小摊的叫卖声中飞扬

　　包裹的面团

　　糅合了南北方的口味

　　人群进入或走出

　　阅历伏于无语的额头

　　门里门外都是风暴的世界

　　命运的敲门声响个不停

　　黑夜的虚空与充实

　　与白日的充实虚空

　　一脉相承。躯体

　　是严谨的道具

　　是机械的风景

　　隐秘的部位时时绷成峭壁

　　以屹立于任何滔滔激流中

　　总有一个愿望如飘萍

　　随落下的日头在黎明升起

　　假若梦想可以分期付款

　　我要在每天早晨都预支一点

　　一点点快乐、事业与爱情

　　在这个人人绷紧了脸的清早

　　我要预支一点昂贵的笑声

　　我流连盘桓在一个橱窗前

　　张望一个储蓄了很久

　　很久的愿望

　　颤抖的音符

　　此时在心弦上次第滑过

　　耳朵的深井

　　装得下足够的

　　被风揉碎的乐音

　　我愿意按时缴纳快乐的利息

　　用我的青春和汗水

　　还有泪水

　　黎明永远准时来临

　　城市已恢复了永恒的精力

　　他的眸子闪着利刃之光

　　闪在生机勃勃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