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禁摊贩是公权力应有的共生主义意识

　　□曹林

　　在城管与摊贩冲突不断的语境中，如此考虑市民需求和体贴小摊贩的话从一个城管领导口中说出，真让人无限感慨——说得多好啊，这些话比从一些时评人笔下写出来要厚重百倍，比时下流行的“城管小贩换位秀”深刻百倍。马路设摊“禁改限”意味着城管权力将变小，可罚之款将变少，执法经济将萎缩和断奶，而管理者能站到被管理者利益立场看待对自身的限权，实在是一种可贵的权力美德。尤其是在不少地方管理者为部门地盘利益不断创设、扩张和变现权力的情况下，尤显可贵。

　　更值得欣赏的是，“禁改限”方案和这位城管官员的话，表现出了一种共生主义情怀：社会秩序是以相互依赖、共同生存为发展生态的，自己活得更好，不能以别人“活不下去”为代价，自己发大财，要允许别人发点小财或获得基本的生存资料，应给每个人都有基本的生存机会和发展通道，大家好才是真的好。这位官员理性地看到市民的生活习惯需求，体贴地考虑到“把这些人惟一的生活来源禁了他们靠什么生存”，清醒地认识到“如果他们无路可走，又会给社会带来怎样的不良后果”，就是一种典型的共生主义：考虑到每个人（尤其是最弱者）的生存机会，不把别人生存的路堵绝。不给别人生存机会的话，这个社会没人能安稳、舒适地活着。

　　与共生主义相对的是通吃主义，即所谓的赢者通吃、弱肉强食、强者生存和权力垄断，为自身利益可不顾别人生存，为某些利益可牺牲部分人的生存机会。毋庸讳言，当下社会存在着不少这种霸道的通吃主义，共生意识极其缺乏：包工头赚了大钱，连民工那点儿血汗钱都不想给；官员占有相当多福利，还想冒领慈善救济金；领导为政绩形象，不惜推平穷人遮雨的贫民窟；房产商为丰厚的利润，不惜纵火拆迁……显然，在不少地方禁止摊贩中，也缺乏共生主义，为了城市表面光鲜的形象和领导的“创卫政绩”，可置弱势群体的基本生存于不顾，为了城市形象利益，可牺牲商贩的生存机会。有领导生，有城管生，而没有摊贩的生，就不是共生，而是弱肉强食。

　　正由于普遍缺乏共生主义，才有了当下社会的冲突和对抗。当包工头赚了大钱而不给农民工生存机会，当领导为了政绩不给贫民生存机会，当城管砸了摊贩的饭碗不给摊贩的生存机会，那些无能生存而绝望的人，会怎样对待这个社会？

　　为消弭这些冲突，为让自己活得更好，必然让别人也能生存——郑州城管局官员传递的正是这个含义。公共行政绝不能以消灭某部分人的生存机会为代价，必须有共生意识，追求共赢而不是独食，寻求利益均衡而不是通吃，这样的社会才能真正和谐起来。 （作者系北京媒体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