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福利中心教师凌春花　相拥孤残儿童　从“恐惧”到难舍

　　教师节特别策划

　　开篇语

　　教师节即将到来，许多老师将在这个专属于他们的节日中接受来自各个层面的祝福。今年，我们决意将目光投向一类特特殊的教育群体，他们所教育的孩子有些是孤儿，有些是残疾儿，还有些是普通学校不愿接收的问题少年。被边缘化的学生们本身所凸现出的的个体差异性以及相对易发的心理缺陷，都让这些教师的教育之路充满艰辛和复杂。为此，从今日起，本报将连续推出四篇相关报道，为读者展示示这一教师群体的教育生活和生存状态。

　　人物简介

　　凌春花，广东梅州人，幼师毕业后一直供职于深圳市社会福利中心，教龄6年。

　　近几天，深圳市社会福利中心的孤儿福新是媒体关注的焦点。1993年，福新作为第一批入住这里接受政府集中在院养育的孤残儿童，成为该中心首位考上大学的孩子。福新了却了福利中心主任伏天跃的一个心愿，成了该中心的老师和孩子们的骄傲。目前，福新已赴广州广播电视大学开始大学生活。

　　自5岁起就一直在福利中心生活的福新说，福利中心老师的细心照顾令他永生难忘，“如果可以，我希望毕业后能回到福利中心工作，以自己的实际行动回报深圳关心我们的人。”

　　老资格的凌老师

　　福利中心共有20名老师，凌老师是其中之一，在这任教已经有6年了。2001年，她从幼师毕业后和同学一起到深圳求职，当时福利中心正在招聘教师。“觉得福利中心环境安静，领导很热情。”凌老师对这份工作很满意，因此留了下来，没想到在福利中心一待就是6年。

　　“当时对福利中心的孩子很好奇，觉得他们没有父母，过的是怎样一种生活呢？因为听说不少孩子有生理疾病或缺陷，所以也对这些孩子有一些恐惧。”在签合同时，凌老师并没有接触过福利中心的孩子，对于将面对的学生一无所知。

　　而在福利中心待的时间一长，凌老师与孩子们的感情特别深厚，成为了他们的朋友、妈妈。近段时间，凌老师休假，几天不见她，不少孩子就开始找她：“凌老师呢，凌老师呢？”这样被孩子们惦记，凌老师觉得很幸福。

　　曾经有一个姓卢的女孩在小学一年级时来到福利中心，与凌老师成了好朋友。12岁时被送到寄养家庭后，因为妈妈规定不能天天打电话，想念凌老师的她采用写信的方式来表示思念之情：“凌老师，我特别想你……”。因为不了解寄信的流程，女孩的信托人转到老师手中早已是明日黄花，但她仍不改此意。“你给她多少爱，她就给你多少回报。”凌老师如是感叹。

　　“谈话时间”

　　福利中心的孩子有些是因为生理缺陷如脑瘫、智障被父母抛弃，还有的是被拐卖、走失的孤儿。“与其他孩子相比，福利中心的孩子因为从小缺少关爱，一般比较自卑、冷漠、自私。”福利院教学部部长洪老师告诉记者，“因此，教学中的一个主要任务就是要对他们进行心理辅导，特别是情商的培养。”情商的培养，常常是用“谈话时间”操作，主要是早晨谈话的方式。

　　凌老师住在福利中心7楼，每天早晨8点，她都会到楼下孩子们的宿舍里接他们到户外去活动。“昨天晚上你看了什么，玩了什么啊？”“昨天有什么开心的事情吗？”在宿舍里，这种朋友间的谈话天天发生，常常是老师以自己的故事换来孩子的故事。

　　户外活动完毕以后，是点心时间。所谓的点心时间，有时会有几种点心供孩子自己选择，有时则需要孩子自己去取。“选择什么样的点心，能培养孩子的自信和对老师的信任感。许多孩子往往因为自卑，或者对老师不信任而随大流或违背意愿拿不喜欢的点心。”凌老师告诉记者。

　　天天与孩子打交道，凌老师深知心理解压的重要性。所以，老师们经常相互倾诉，或结伴出游、唱K。

　　芸芸的第一次

　　凌老师所在的小儿班有16名儿童，其中正常的只有2名，不少都是脑瘫、智障而被父母抛弃的孩子，这样的工作可想而知有多辛苦。

　　芸芸(化名)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和先天愚型(又称唐恩氏综合征)，“得这种病的孩子都长得很像，一望便知”，凌老师告诉记者。

　　有资料称，先天愚型的患者因为口小舌大，舌常半伸于口外，并伴流涎，而患者的智力水平只有同龄正常人的一半或更低。芸芸就是其中之一。凌老师记得芸芸3岁刚到福利中心时，跟人没有眼神交流，不爱笑，发出的声音仅限于“阿、阿姨”。她常常拿一本书一页页地翻一天。在凌老师的细心观察和照料下，芸芸慢慢地能开口叫老师，能自己吃饭，偶尔还能说出一两个孩子的名字。

　　“我发现她特别喜欢肢体上的抚摸。”凌老师握着芸芸的手说，“我就经常拍拍她，抱抱她，后来有时候她会攥着你的手往自己身上去。”经过长时间的训练，芸芸学会了表达自己，会哭、会笑，想要抱抱的时候会张开双臂，从不与小朋友拉手的她有时竟会主动牵其他孩子的手。

　　在芸芸的成长记录中，老师写到，今天芸芸第一次愿意别人去碰她。而之前，如果有老师或孩子牵她的手，芸芸都是粗暴地把别人的手甩开。这样的一个小细节，却是芸芸迈出的一大步，凌老师的喜悦溢于言表。

　　自由教学

　　去年5月，由美国公益组织“半边天”基金会资助的“小姐妹计划”在深圳市福利中心正式启动，19位老师开始给这里的67名2至7岁的孤残儿童进行学前教育。课程结合国际先进教育理念给予教师充分的自由，根据孩子的需要来调整教学内容。每个孩子的智能、情感及社会潜力都会得到精心培育，并通过长期启发，积极学习及体育游戏等加以引导，并把整个过程详细记录。

　　在芸芸的成长记录中，记者看到记录内容含有孩子们的讲座和评语，定期活动的录像和照片以及能反映孩子们想象和所学知识的各种手工劳作。“参加项目的每一个小姐妹都拥有一份切实的个人记录，相信这份记录将是孩子成年后一份珍贵的礼物。”

　　记者也体验了自由教学的含义。昨天下午，凌老师问学前班的孩子想干什么。有的孩子想折纸，有的想画画。凌老师顺势把学前班的主题活动定为教师节为老师画一幅画。“教师节是谁的节日？”，凌老师问。“老师的节日！”孩子们回答。有的孩子提出要送凌老师礼物。“大家准备送什么礼物给凌老师？”“折恐龙！”“折青蛙！”“画凌老师！”……孩子们争先恐后。

　　收入不高 同事出走

　　作为福利中心聘用的员工，凌老师的工资收入不高，一开始每月的薪水仅有1000元，现在是1500元。在深圳这样的高物价城市生活，不免有点捉襟见肘。福利中心的7楼是老师和阿姨的宿舍，“原来两人一间，现在人多了，4人一间。”宿舍比许多大学生的还要简陋，每个人一张架子床，一个小柜子，没有电脑、电器。淋浴、洗手间是公用的。这样的住宿条件每月要交100元，节省了不少开支，但也减少了与外界的联系。

　　收入低，让不少对福利中心的女老师有好感的异性打了退堂鼓。除了收入不佳，职业发展也是困扰凌老师的一个问题。福利中心相对封闭，“每天上班、生活就是楼上楼下”，工作、生活都是在福利中心的大楼里，与外界的接触较少，接收的资讯少，社会生活也不太丰富。

　　因为福利中心工作辛苦，待遇不高，不少老师走了，当初进来时福利中心20多名老师中，只剩下凌老师一人。凌老师也不是没有挣扎过，“但是和孩子在一起久了，习惯了，相互有了感情，就离不开这里了。”福利中心的孩子世界是个纯净的世界，少了社会的纷杂喧嚣，凌老师身处其中感觉很舒服。

　　策划 刘丽 张玮

　　撰文 罗莎

　　图：

　　凌老师(左)的班里共有16名学生，其中，正常的儿童只有两名。 丁玎 摄

　　凌老师与学生们在课堂上。丁玎 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