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运会不是牛市的终点

　　77岁的厉以宁是在位于蓝旗营北大小区的家中接受本报记者采访的。他说这是他第一次与记者谈这么久的股市。在中国的经济界，厉以宁有个别号叫“厉股份”，因为他在上世纪80年代初就提出并一直坚持将股份制作为所有制改革的目标模式，上世纪90年代，股份制被正式写进中央文件，在全国全面推行。厉以宁也成为中国最具影响力的经济学家之一。

　　无可争议的是，中国这一轮牛市有一个重要基石，那就是股权分置改革。2005年5月9日开始的股权分置改革被看作是中国股份制的第二次改革。所以“厉股份”无疑是考量这轮牛市的最佳人选。

　　谈起对股市的预测，厉老风趣地对记者说：“股市往往受心理作用影响，经济学家预言股市往往是不准的。”

　　5300点之上，市场的风险在不断地积聚。厉以宁认为“目前对于A股的市盈率问题不要轻易下过高的结论，也不能笼统地说市盈率过高了，仍然需要观察一段时间再下结论，从目前来看，中国牛市的态势没有改变”。

　　文/图本报记者邱敏、赵琳琳

　　面对面

　　现在说A股市盈率过高为时尚早

　　关于牛市：

　　虽然时有波动 牛市态势未变

　　记者：很多人说这一轮中国牛市和以前的牛市完全不同，您怎么认为？

　　厉以宁：首先，过去的牛市是在股权分置改革以前，在双轨制的条件下运作的，而这一次牛市和股权分置的改革有密切关系，这是第一个区别；第二，过去10多年中国的经济情况都是比较好的，但是那时候股市的发展和经济形势没有很密切的关系，所以那时候有连续几年经济情况好而处于熊市的阶段，但是现在就不同了；第三个区别，现在股市的人数比过去多，有群众性，而且现在股市每天的交易量这么大，绝不是任何庄家能够轻易操控的，除非是他们的联手，而联手是违法的，现在的法制建设和监管方式比过去多多了。这是这轮牛市与以往不同之处。

　　记者：您如何来定义这轮牛市？

　　厉以宁：可以预料，只要中国经济继续保持健康上涨的势头，熊市就不可能作为一个阶段出现。现在人们经常喜欢把中国股市与两个例子类比，一是1929年美国大危机，当时美国是出于一种相对市场过剩的情况下，爆发了1929年大危机，因此股市走下坡路。第二就是和上世纪80年代后期的日本相比，日本股市高企的原因很复杂，他们的经济实际上是处在一个停滞的阶段。这种情况和中国现在的情况也不一样，所以这两个类比都是不对的。

　　我们现在没有看到有熊市的迹象或者说征兆，但是有一点需要注意，股市的波动是难免的，股市和宏观的经济形势大趋势是一致的，但是不是同步的，可能超前也可能滞后，所以股市波动是正常的，不可能处于直线。经济学家不可能预期到股市短期的波动，只可能看出大趋势。

　　记者：很多人把奥运会看成是这次牛市的一个结点，都说奥运之后这个股市就不能碰了，您怎么看？

　　厉以宁：不会，那奥运会之后还有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60周年大庆，2010年还有上海世博会呢，这样看大事没完了，不要把奥运会看成是终结，股市的发展是个宏观趋势，人要站高一点，就像在飞机上才能看到，过了这个峡还有那个峡，过了这个关还有那个关呢。但是现在有两个问题还需要特别强调，就是一再说的股民的风险教育要加强，另一个就是要加强监管，这个千万不能放松，因为这个是保证牛市延续的重大方面。

　　股市大盘是好的，虽然时有波动，但牛市态势未变。尽管如此，中国的证券市场仍有几个问题有待于进一步解决。第一，证券市场的监管如何完善？第二，私募基金如何规范化？第三，完善的健全的资本市场如何建立，即如何构建一个多层次的资本市场体系？第四，如何使已经能够流通的大量国有股逐渐上市，而不致对股市造成巨大冲击。

　　关于全民炒股：

　　有更多群众参与是好事

　　记者：您刚才提到了我们股市的群众性，前一段时间人们都说现在中国股市是全民炒股的疯狂状态，您怎么看全民炒股？

　　厉以宁：不要经常用全民炒股来形容，在股市发展过程中有更多的群众参与是好事。但是，中长期投资对股民来说更好，不要热衷于短期的频繁的买进卖出，这样要多交印花税而且风险比较大。炒股有三大忌讳：第一，是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第二，听信流言炒垃圾股。上市公司有质量是最要紧的，只要上市公司有质量，到哪里都不怕，短期的波动也影响不了它；第三，借钱炒股和挪用公款炒股，所以对股民的风险教育还是要继续。

　　中国的股民是逐步走向成熟的，这一轮当中新股民比较多，还没有经过一些阶段，不像老股民经历了前几年股市的风风雨雨，新股民的心理比较脆弱，这种情况下，官员和经济学家都有这样的责任强调股市有风险，别人成功的例子不一定是你成功的例子，有个机会问题和选择问题，别人选中了，而你没有选中，别人选得及时退得也及时，所以作中长期投资就化解了风险。

　　记者：中国股民越来越多是不是一个趋势？

　　厉以宁：我认为会有三个趋势，第一，买基金的人会增加，因为炒股耽误时间和精力，又选不中，不如委托专家来炒股，基金的风险小一点，也有赔的时候，但是只有在大熊市才赔，不是大熊市一般基金不会赔，因为它是分散投资。第二，对股民来说，不一定都是买基金股票，可以买债券。某些情况下，债券也是个稳妥的办法，它的风险要比股票小。第三，希望把优质股更多地放在国内上市，优质股在国内上市是中国股市健康发展的很有利的条件，干吗那么多优质股都到美国、香港地区上市。

　　关于A股市盈率：

　　经济阶段不同 单纯比数字易出错

　　记者：现在市场在高位振荡，很多人又在说目前A股市场的市盈率过高了，您怎么看？

　　厉以宁：不要轻易把中国股市的市盈率同美国、日本来比较，这样容易出差错，因为各国所处的经济成长阶段不同。在市盈率的比较上，中国有三个优势：一中国是发展中国家，经济增长较快，日本和美国的经济增长率较低；二是各国汇率的趋势不同，目前人民币在升值之中；三是中国市场广大，并且市场还在不断扩大之中，企业的发展潜力也不同。当然中国目前也有两点不如人家，首先是中国真正的大型蓝筹股少，银行股、房地产股、设备制造业等大型的蓝筹股还是不够，其次中国目前的证券公司还不如国外。

　　我认为在现在不要对市盈率轻易地笼统地下结论是过高了，是有泡沫了，为时过早，还要观察一段时间。

　　关于物价上涨：

　　政府对大的政策把握住即可

　　记者：如何看待当前物价上涨和经济过热？

　　厉以宁：我的观点是，经济偏快，物价上涨主要是农产品的价格上涨和某些紧缺的生产资料的价格上涨，这实际上是3个问题造成的，第一个是外汇储备增加很快，人民币投放数量大，外汇占款，这造成了货币供应量大，这是一个新问题，所有的宏观经济教科书都只谈如何应付国际数字的逆差，没有谈到如何应付顺差。第二个要注意的问题是，人民币的小步升值，外资的热钱继续流向中国，这个是挡不住的。第三个是产业结构调整仍然重要，贷款主要是和结构调整结合在一起，有贷有收，所以我赞成现在继续稳健的财政政策，货币政策稳中求紧，这个紧就是在保证结构的调整。至于农产品价格、猪肉、方便面的价格上涨都带有季节性，只要政府一重视一抓，过了一个周期就降下来了，这个影响人们的生活，但不是靠货币和财政政策能解决，要靠抓生产、鼓励农民养猪的积极性、加强防疫等。这两者不要混为一谈。这个会引起一些通货膨胀，但是政府只要对大的政策把握住，整个物价水平就可以控制住。

　　记者：物价涨经济热对股市有何影响？

　　厉以宁：当然有影响，因为它还是结构问题，它会影响到什么股、什么公司，这个公司是不是属于该紧缩的公司，它不是笼统地影响。这两类公司肯定是有前途的，对环保有利的，节能的高科技的，但是对那些已经过剩的、出现过剩苗头的肯定是不利的。

　　厉以宁简历：

　　1930年11月22日生于江苏省南京市。1951年7月考入北京大学经济学系，师从著名经济学家陈岱孙、罗志如、赵迺抟、周炳琳、陈振汉等，1955年毕业后留校工作。现任北京大学社会科学学部主任、光华管理学院名誉院长。

　　同题小调查

　　问：是否同意10年牛市的说法？

　　答：不要这么说，如果用我的话说，牛市现在是基本态势，目前看仍在继续，究竟维持多久要取决于未来几年的各种因素。

　　问：您觉得最能影响到中国股市的因素是什么？

　　答：政府监管不力造成人气丧失，股市信心大降，这是个关键。

　　问：您经常看大盘吗？

　　答：不看，没空，我经常看报。

　　问：如果朋友咨询股票问题您通常怎么回答？

　　答：没有人向我咨询，我不买股票，过去主要是管立法和宏观经济分析。

　　问：如果您是一个股民，选股的第一标准是什么？

　　答：我不是股民，但是我劝股民要选优质股，上市公司质量是最重要的。

　　问：您最想对中国股民说的一句话是什么？

　　答：更多的把重点放在中长期投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