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长（二十四）

　　慢慢地那张照片又在眼前晃动起来，从模糊渐至清晰，那血痕，在童舒白瓷一样的前胸上，一点一点地洇在建国心里，化做一股愤怒随血液冲向每一根毛细血管，他感到太阳穴簌簌地跳。

　　“赵所，你的车技行不行啊？我怎么觉得有点抖啊！”

　　冬夏在后面问，建国浑身打个激灵，急忙振作起来，躲过路边几个行人。一个多么清纯的姑娘啊，从今以后我一定要保护好她，不许任何人动她一根手指头。建国暗暗发誓，从后视镜里又看了眼童舒。

　　童舒睁大双眼，尽情欣赏着路边春色，车窗开一条小缝，清凉爽洁的风呼呼地吹在脸上，舞动起飘逸的长发，心情十分惬意。

　　冬夏松开一直牵着她的手，理了理她的长发问：“童舒，你也喜欢春天？春天总能给人蓬勃向上的感觉，是吗？”

　　谁知童舒长长地叹口气说：“冬夏姐，春花烂漫固然美丽，但总不如果实的芳香让人喜悦啊！”

　　一个小时后，车到桦县一中，建国顺利地找到王校长，解释了童铁夏荷没来的原因。

　　王校长笑说没问题，我们是老同学了，我知道你们的所长是个工作狂，夏荷的毕业班今天分班，她已打过电话了。很快王校长找来教导主任，安排完班级，又找来后勤主任，安排了住宿就餐等事项，他们就送童舒去宿舍。

　　楼门口，建国等人被把门的阿姨拦下，说学校有制度，外人不能进女宿舍。建国说我是她哥，再说这是通过你们王校长安排来上学的。磨了一会儿，阿姨大概觉得他说得有道理，或者看他们穿着警服，才破例让他们上楼。

　　“建国哥，把拎包给我吧！”童舒说。

　　建国说不用不用，就一肩扛行李一手拎包噔噔地上楼。方才钟晨要扛行李，建国也没让。

　　冬夏悄悄扯下钟晨，两人相视一笑，他们都觉得建国今天有点异样。

　　宿舍条件还可以，8个人，4张上下铺，干净清洁。童舒住的是下铺，建国气喘吁吁地放下行李，又麻利地解开行李绳。童舒说我来铺吧。建国说你歇着我来。

　　床很快铺好，建国又找拎包，见冬夏已把包里的零零碎碎放到童舒专用的柜子里，才意犹未尽地笑笑说：“童舒，本来应该请你吃饭，可我们还得去查案子。中午你在食堂吃吧，下午好好休息一下，明天上课，好好学习，啊！”

　　“谢谢建国哥、冬夏姐、钟晨哥。”童舒说，“告诉我哥和嫂子，这儿挺好，让他俩放心。”

　　一行人下楼，童舒一直送到校门口。

　　上了车，建国瞅童舒形只影单的身影，一种异样的情感霎时弥漫身心，没等钟晨启动车，他又飞快地跳下去，摸出一张警民联系卡递给童舒，说：“童舒，一个人在外千万照顾好自己，你哥忙有时顾不上你，有什么事一定给建国哥打电话，啊？记住了！”

　　童舒答应着收好联系卡，建国才上车。钟晨有意放慢车速，驶出很远，建国仍扭头瞅着向他们挥手的童舒。

　　童铁听完汇报，眉头皱起来，说这不白跑一趟吗？武志光这家伙怎么搞的。

　　建国说不白跑，还把童舒顺路送去了，那个学校条件不错，你那个老同学安排得也挺好。钟晨和冬夏相视而笑，也连忙说是不白跑。

　　童铁有些不解地拿眼瞄了一圈，觉得钟晨和冬夏有些玄玄乎乎，便瞪他俩一眼，说冬夏你明天把玉晓送福利院去，手续都办好了。

　　钟晨也要去，嬉皮笑脸地说所长，你同情同情我，给我创造点机会嘛。

　　童铁说了句没出息，自顾拿起电话。

　　冬夏怕钟晨再说出别的什么，拎着钥匙串风摆杨柳般离去。出了门，听童铁打电话说，武队，你提供的线索查否了，桦县那家是找小孩，才12岁，年龄不对。

　　仍然是个春光明媚的好天气，冬夏的心情很阳光，涨潮一样鼓荡着春风。

　　市福利院在靠山镇，离柳城两个多小时的车距。下了公共汽车，人家告诉她顺这条田间土路一直往前走，半个小时就到了。原来福利院不在镇内，正好轻松轻松。冬夏想着，放慢了脚步。

　　玉晓回过头来问阿姨，你累了吗？小家伙听说到福利院就能上学了，很是兴奋，一路上问这问那，蹦蹦跳跳一直走在前面。

　　田野里簇簇刚拱出地皮的嫩绿禾苗洗人眼目，路边河沟里清澈的溪流叮咚流淌，暖风轻拂。可童舒这丫头竟不喜欢春天，或者说她更喜欢秋天，确实另类，说不定将来会有大出息，不像自己这辈子看来只能当警察了。可是当警察又有什么不好吗？冥冥之中，她似乎感到自己降生到这个世界，就是冲着警察这个职业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