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拒签手术单致产妇身亡

　　丈夫拒签手术单致产妇身亡

　　生死关头家属决定权是否应适当限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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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志军”——只需要将这三个字签在手术知情单上，两条生命也许就能得到挽救。11月21日，在北京打工的肖志军因为拒绝签字同意医院进行剖腹产手术，其怀孕的妻子最终因重症肺炎导致心肺衰竭而死，一尸两命。

　　昨天晚上，这名34岁的湖南衡阳男子在医院嚎啕大哭，他将这一责任推到医院身上，“我就是不签字，他们也可以做手术啊！”

　　“如果我能动，一定要抽他两个嘴巴。”刚刚动过手术，在隔壁病房休息的郭大妈说。所有目睹了21日下午4点到晚上7点，那段惊心动魄的3个小时的人，都仍然气愤不已。

　　孕妇肺炎发作危在旦夕

　　这一悲剧发生在21日傍晚。肖志军说，妻子李丽云几天前开始出现咳嗽等症状，21日下午，他先是将妻子送到一家个体小诊所就诊，小诊所的医生当即建议他们到大

　　21日下午3点左右，肖志军带着100元钱，和李丽云来到了京西分院。

　　肖志军首先将妻子送到呼吸科。接诊李丽云的是医院呼吸科主任杨汀，他诊断李丽云感染了重症肺炎——这对一个产妇非常危险，呼吸科当即建议李丽云住院。“当时她已经躺不下来了，只能坐在床上喘。”医务处副主任刘宝玉说。

　　住院需要交纳押金。妇产科副主任赵会荣说，他们曾经询问肖志军是否有钱，对方回答：“有钱，但在老板那里。”

　　由于情况紧急，妇产科随即向医院申请对其进行减免费用入院。在入住妇产科二病房后，医生们诊断，肺炎已经导致产妇的心肺功能严重下降，产妇和胎儿都有危险，必须马上进行剖腹产。

　　“如果这时候手术，大概有百分之六七十的可能，可以救活母子两人。”赵会荣说。

　　按照规定，进行任何手术前，必须得到患者或家属的签字同意。由于李丽云已经陷入昏迷，肖志军成为唯一有权签字的人。当医生将手术单递给肖志军时，意想不到的情况出现了——肖志军拒签。

　　丈夫拒绝签字母子不治而亡

　　肖志军拒签的理由是：“你们把她的感冒治好了就行，她自己会生的！”

　　几乎与此同时，李丽云的病情急转直下，她的身体状况已经无法被送到手术室。医院当即将妇产科二病房清空，B超、呼吸机等机器全部被运到病房，呼吸科、ICU、胸外科等多科室的多名医护人员全部守在第二病房和走廊。所有人都在等待肖志军签字。

　　医务处副主任刘宝玉担心肖志军不明白手术的必要性，对肖大声说：“人都快死了，你签不签！”

　　人确实要死了——下午5点10分，李丽云出现了严重呼吸、心肺衰竭，心脏几乎停止跳动。在为她紧急进行了心肺复苏后，李丽云才缓了过来。但此时医生已经听不到胎儿的胎心——这意味着，孩子已经死亡。

　　“这是第二次手术机会！”妇产科副主任赵会荣说。

　　下午5点50分，李丽云再次出现严重衰竭，医生再次进行了心肺复苏的按压，李丽云又一次恢复。“如果现在做手术，大人还能保住。”赵会荣说。

　　“我吓他说，你不答应，出去会把你送到法院的。”刘宝玉说。然而得到的回复仍然是：“她就是得了感冒，感冒治治就好了，她自己能生。”

　　众人百般劝说始终没有打动肖志军，他在手术通知单上写上：“坚持用药治疗，坚持不做剖腹手术，后果自负。”

　　在第三次手术机会丧失后，悲剧已经不可避免。当晚7点20分，李丽云因为严重的呼吸、心肺衰竭而不治身亡。

　　近30名医生几乎是看着李丽云和孩子死亡的，虽然他们掌握着医治她的手段，但没有家属签字，手术是非法的。多名女医生当场大哭。肖志军也走到妻子尸体前，大哭了一声。“他突然说：‘你们为什么不让我签字？’”刘宝玉说，当时她们都快气死了。

　　死者丈夫坚称错在医生

　　22日晚6点，肖志军再度出现在医院中。在回答为什么不签字时，他有些答非所问地说：“不签字不重要，重要的是人道啊……我就是不签字，也不能活活地把她医死！”

　　在理清思路后，他解释说，他不愿意签字的理由有两个。一是妻子在病床上，大夫去按她的肚子。“这是医生活活压死的啊！”对此，赵会荣说，当时医生一直在对李丽云进行按摩，以帮助她呼吸。当被问到为什么会认为医生的举动是错误的时候，肖志军只是反复说，不该如此。

　　肖志军拒绝签字的第二个理由是，妻子只是来看感冒，没有想生孩子。有记者试图向他解释肺炎对一个孕妇的严重影响，但他似乎根本听不进去，只是坚持称：小感冒，治治就能好。

　　“是他们方法不对，把我老婆害死了。”肖志军说。

　　21日晚上，医院在苦劝肖志军不得时，一度怀疑他的精神是否有问题，他是否真的是李丽云的丈夫。医院曾经报警，但在警察面前，肖志军表现思维清晰。警方还拿到了肖、李的身份证，经过查实，双方确为夫妻关系。这也最终导致医院不能自行决定手术。

　　肖志军是否担心高额的医疗费用，而拒绝签字？肖志军自己否认了这一点，他只强调，医生治疗有问题。

　　但一个事实是，肖志军经济条件并不好。肖志军夫妻俩去年12月到北京后，肖志军先是做保安，月工资750元。今年11月，他来到京西分院附近的一家饭店做洗碗工，月工资700元，“没积蓄全花光了”。肖志军说，妻子怀孕后，从来没有带她看过专门的妇产科。只是因为妻子感冒，才去过两次小诊所。

　　他说，自己听说过，剖腹产要花5000多元钱。（2310401）

　　■观点

　　家属决定权应适当限制

　　当产妇命悬一线、无法自己做主时，谁来保护她的就医权利？

　　《医疗机构管理条例》第三十三条规定：医疗机构施行手术、特殊检查或者特殊治疗时，必须征得患者同意，并应当取得其家属或者关系人同意并签字；无法取得患者意见时，应当取得家属或者关系人同意并签字；无法取得患者意见又无家属或者关系人在场，或者遇到其他特殊情况时，经治医师应当提出医疗处置方案，在取得医疗机构负责人或者被授权负责人员的批准后实施。

　　北京石景山区卫生局副局长付锐认为，《医疗机构管理条例》虽然有效保护了患者家属的知情同意权，但同时也部分限制了医生治病救人的权利。他分析说，在家属比医生拥有更多手术决定权的法律语境下，会使得医生对患者即使有明确诊断，也不敢贸然违背家属的意愿给患者做手术。“如果医生那样做了，手术不成功，家属就会将他告上法庭。”

　　在付锐看来，目前我国多数患者家属的疾病诊断能力都不如医生科学，因此相关部门有必要制定出台一个增补性的条款，使得医生在常态下遵循《医疗机构管理条例》的同时，危机情况下也能有权威力量对家属的不当判断予以制约。

　　“能够充当这个权威的，只能是拥有更多专业知识的医生。”付锐说，这个问题如不解决，肖志军妻子这样的悲剧就会有可能再次重演。（2310402）据京华时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