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我的“书虫”

　　四川新闻网-成都商报讯

　　逝者：张汉荣 58岁

　　缅怀者：丈夫 陈其森

　　下午，一缕阳光穿过纱窗，抚过鹅黄色的窗帘，静静地打在藤条椅上———这是今年成都冬天的寻常一幕。可是我走过客厅时，忍不住往窗户边一望，好像你还在那里。

　　你踢掉毛拖鞋，收拢双脚，窝成一团。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小说，还是曹雪芹的《红楼梦》，你的最爱。这本书，你已经看过三遍。轻轻地看着，翻着，两只眼睛盯住书本不放。忽然，你把书本摁在胸口，傻傻地笑了一阵。偶尔，你也会咬住嘴唇，泪如泉涌……

　　这是我时常看到的一个场景，这是我无法触碰的瞬间。它一直在那里，在那昔日的寂静之中，从未改变。乃至一个转身，它就仍会重回我心底，刺痛至深。

　　你走之后，我炒股，买报纸，和远在北京的儿子打电话，在街头枯站。做一切的事，希望能淡忘你。可是你还是那么清晰。走几步路，我就会折进川大。你知道的，总是那条线路。你就突然来到我身边，一起走进西门，穿过郁郁葱葱的校道，路过教学楼、图书馆，来到荷花池边。

　　你要是还在，多好。你会看到池边的木凳上，总是坐着一个糟老头。他一坐就是半天，望着池塘里枯萎的荷花发呆。偶尔，他会敲着脑袋，自言自语地说，难道自己老了么，要不为何会有幻听？

　　耳朵里，满是你的声音。你给我讲林黛玉和冬妮娅，背李清照的词……你那么沉默，只有这时候，你才显得那么神采飞扬。那些书本里的人物，都走到了我们身边，陪着我们看那一池点点散开的荷花。

　　你这只书虫呵！小时候，你还在老家乐山的牛华镇念书，家里穷，买不起书，你只能到处借书来看。工作后，你就成了个“财主”———每次出门，只要是在街头碰见书摊，我就拉不动你了。见啥买啥，武侠、言情、诗词，统统抱回家。你还是那个孩子。做完家务事，哪儿都不去，就往沙发上一躺，舒舒服服地看一下午。哪怕去银厂沟养病，你都执意带上几本书。我坐在旁边，翻遥控板。你靠在床头，翻小说。那段最好的时光，已一去不回了。

　　分别的那天，儿子特意烧了一本《红楼梦》给你。跳跃的火苗里，我分明又看到了你那双漆黑发亮的眼睛。

　　记者 辜波 实习记者 唐佳 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