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长(八十八)

　　孟可来了，她拿湿毛巾给冬夏擦擦汗，爱怜地疏理着冬夏零乱的头发，说冬夏，你不值得这样，秦天海堕落到这一步，根本不值得你爱，振作起来，我们都需要你。但是直到孟可离开，冬夏也一直没开口。

　　一向活泼的钟晨也像得了失语症似的，整个人愁眉苦脸。童铁知道他一直爱着冬夏，不断找机会向冬夏示爱，时间久了，他那副嘻嘻哈哈没个正形的做派，反而使冬夏觉得他是在开玩笑。

　　“冬夏怎么会这样，前几天不是挺过来了吗？”童铁生怕钟晨再急出什么毛病。

　　“这是强烈抑郁的结果，心里疙瘩解不开，她心里太痛苦了。”钟晨闷闷地回答。

　　童铁给医院的几个大夫打电话询问，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治疗这种症状的最好药物就是时间。钟晨听了说，大夫的心肠硬，时间长了她还不成了精神病患者。

　　这时，值班民警进来说有一个少年私自离家出走，钱花光了，来派出所寻求帮助。童铁见钟晨正痛苦着，就喊来高自强让他处理一下。

　　快下班时，宋奶奶听说了冬夏的事，非要童铁带着来到冬夏宿舍，宋奶奶老泪纵横，她颤颤巍巍地抚摸着冬夏瘦削的脸颊，说：“孩子，有什么想不开的事跟奶奶说，奶奶这辈子没儿没女，你们这些孩子对奶奶好，奶奶都记着呢，你们都是奶奶的心头肉哇，奶奶可不能没有你！”

　　大滴的泪终于从冬夏眼中涌出，她双手紧攥床单，呜咽着说：“宋奶奶，我怎么和一个罪犯谈了两年恋爱？他们，他们都会笑话我！”

　　“胡说，谁敢笑话咱奶奶去打他！”

　　冬夏趴在床上呜呜地痛哭，哭得淋漓酣畅。

　　童铁注意到钟晨终于露出释然的笑容。

　　这时，高自强打来电话说那个孩子的家在浙江舟山市，已跟孩子的父亲联系上了，孩子父亲承诺，我们给垫的路费孩子到家后给寄来。

　　童铁就让高自强先拿几百元钱给孩子，并让他亲自把孩子送到车站派出所，交给乘警一路护送。说着他的头脑悠然一亮，这个求助的南方少年，让他突然想起以前到派出所寻父和寻夫的那名青年妇女。于是急忙扯钟晨说快跟我回所，有重要发现。

　　赶回所里，翻出以前的警情登记簿，两名失踪者的姓名赫然在目，先是安徽安庆的王宝根，后是四川峨眉的李海平，前后仅仅相差一个多月。寻人启事完好无缺地贴在警情登记簿背面，由于受潮，两张照片已微微发黄，照片上王宝根年长些，李海平还很年轻。

　　钟晨也记起当时情况，前一个是建国帮助调查的，后一个是自己和冬夏查的，工作了半天，没什么结果，他就做了登记，让那个青年妇女再到别处访一访。派出所里，这类寻人和求助的事很多，没有新线索，这事就放下了。

　　“这两起失踪能不能和小河村的矿难有关？如果真和两起矿难联系起来，这该是一个多么卑鄙、多么阴险狠毒的阴谋啊！”

　　“假如真是这样，我们就不枉当一回警察，哪怕这辈子我们只干成这一件事。”

　　二十二章

　　钟晨、冬夏二进小河村时，天已摸黑。鸡不叫狗不咬，田野里间或传来一两声蛙鸣，回应着南岭上的几声鸟叫，整个村庄，一派死寂。

　　敲开玉凤家门，玉凤吃了一惊，多少有些紧张。来到东屋，发现他们正在吃饭。小铁蛋坐在炕里，见了他们只知一个劲儿笑。玉凤招呼说你俩还没吃饭吧，快坐下来，我去加碗筷。

　　“嫂子，我们正赶上吃饭，这趟看来运气不错。”钟晨若有所思地笑笑，意味深长地瞅着玉凤说，“嫂子你可失言了，不够意思啊。”

　　“我……我，你说的话我咋不明白。”玉凤手扯着衣襟让钟晨瞅得发毛。

　　冬夏说你阴阳怪气地干什么？嫂子让你吃饭又不是让你吃毒药。

　　钟晨拿筷子敲敲碗说：“嫂子，让玉山大哥出来吧，我们要是来抓他的，早就到西屋把他揪出来了。”

　　冬夏这才发现，桌上多了一副碗筷，碗里还剩半碗饭。

　　玉凤脸腾地红了，说：“大兄弟，我不是信不过你，是玉山他心里不落底儿，他昨个儿晚上一回来，我就劝他，刚才我还劝他明天去城里找你们呢！玉山，客人来了，还不快出来。”

　　石玉山搓着两只大手，嘿嘿笑着从黑着灯的西屋出来，说：“都到家里了，我还躲着，怪对不住你们。”

　　“可不，可这也不能怨玉山，矿上人追着打，吓得玉山有家不能回……”玉凤终于说不下去，呜咽起来。

　　“大哥，让你受委屈了！”钟晨拉玉山坐下。

　　想到流浪的日子，石玉山也落下泪来，哽咽着说：“我知道你们是好人，不是不相信你们，是怕你们管不了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