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艾黎和山丹的现代文明(2)

　　手术呢！培校老校友孙润东说，山丹城隍庙每年都有庙会，庙会时培校有个小喇叭播音，老乡们也常围着看热闹：这是个啥东西，这么小一点，咋能装进去那么多人呢？

　　培校的锅炉上还安了汽笛，每天早上上课和下午收工时都要拉响汽笛。学校由学生自行管理，按年龄区分，高班带低班，大的照顾小的，民主气氛非常浓厚。

　　培校刚迁到山丹时，当地人没骑过自行车。学校有两辆自行车，一辆艾黎用，另一辆由另一位外籍教师用。艾黎每次骑车出去，后面都有一帮小孩跟着跑，那也是山丹的一道风景。

　　培校校友高道南说，艾黎给自己定了“规矩”：只要在学校，每天上午他都要亲自到各个实习工厂走一趟，远的骑自行车去，近的步行。艾黎养了一只狗，出去时总跑在艾黎的前面，学生只要看到狗出现了，就知道艾校长来了。

　　王自刚说，是艾黎把现代文明带到了山丹，山丹的工业基础都是解放前培校开办工厂奠定的基础。现在，艾黎是山丹的文化符号，是培黎精神的支点。

　　他是我们的父亲

　　马西元说，艾黎有4个养子，即“聂家老大到老四”，但在山丹的另一个培校老校友武忠说，艾黎真正的养子只有两人，除了段士谋外，还有一个名叫黎雪。

　　但聂家的4个孩子成人后，一直呼艾黎为“父亲”。山丹艾黎捐赠文物陈列馆现任馆长宋昌援引培校老校友杨春林的话说：“在我们的心里，艾黎不是一个伟人，他是我们的父亲。”

　　说起艾黎的“慈父形象”，每一个培校学生都能讲出一长串故事来。

　　马西元入校时才11岁，当艾黎的小“跟班”一年多才转为正式学员。艾黎中午不休息，带着学生到坝湾游泳，西北的孩子大多不识水性，艾黎看到他们不下水，就把他们推下水，看到学生呛了水，自己才下水把他们捞上来，他在旁边呵呵地笑。

　　马西元说，除了游泳，艾黎还让他们躺在沙滩上晒太阳或做俯卧撑，说那样对身体有好处。

　　孙润东说，艾黎总是很和善，很少动手打学生，即便学生犯了错，处罚时他也从不打脸打头，而是打屁股，但多的时候是带着玩笑性质的，甚至会扒掉裤子打，打完了学生也不生气，权当是个乐子。

　　解放后一次艾黎去北京开会，有两个学生因破坏公物受了处分，主持学校工作的一位校领导不让他们上课，除罚搞卫生外，还在两人的背上贴了“爱护公共财物”的纸条，艾黎回来发现后大为光火，把那位校领导狠狠地教训了一通，大骂其“严重侮辱人格”。

　　艾黎不准学生留长发，怕生虱子。他还亲自给学生理发，有的学生不愿理，他就来个“艾黎式的幽默”———拿剃刀从脑袋正中理上一刀，然后挥挥手说：“就这样，很好看啦，去吧！”学生哭笑不得，只好请求他剃成光头。

　　初到山丹的那天晚上熄灯后，艾黎到学生宿舍去看孩子们，临走时帮小同学盖好被子，道一声“晚安”自己才去休息。以后形成了惯例，艾黎每天都到学生宿舍查房，把一切料理清楚后他才回去，在灯下打字写文章。

　　山丹退休职工梁维坤不是培校的学生，但他小时候也和艾黎有过几次“亲密接触”。一次他在街上走，艾黎骑着自行车过来，顺路带了他一段。快到去学校的路口时，梁维坤因害怕那些“大学生”(高班的)，慌忙从车后座上溜下来，结果腿擦破了皮。艾黎关切地问他伤得重不重，疼不疼，最后看到确无大碍才放心离去。

　　艾黎的爱心不是做给个别人看的，这种博爱的理念甚至惠及牲畜。孙润东说，山丹的老乡赶马车进城时都要把马嚼子去掉，他们怕挨艾黎的骂。艾黎从不让给学校的牲口戴马嚼子，他在街上碰到老乡的马车，截住问老乡：“这东西给你戴上舒服吗？”老乡笑了：“不舒服。”无奈只好去掉。

　　高之彬的爱人崔祖惠和她的妹妹崔祖兰都是培校校友。崔祖惠说，到培校上学的都是吃不上饭的苦孩子，在学校有饭吃、有书念，简直就是天堂了。一个外国人到中国专门救助穷人的孩子，他图个啥？！没有艾黎爱生如子的博大胸怀，就没有他们这些人的今天。说着，崔祖惠忍不住哭了。

　　1951年艾黎到北京开会归来，山丹县城群众全体出动夹道欢迎，艾黎用他的爱心赢得了山丹人民的信赖和尊敬：艾黎属于山丹。

　　马西元说，1972年艾黎回山丹时在山丹宾馆见了他，问工作、问生活，还问他生了几个孩子，他回答“5个”，艾黎拍拍他的肩膀说：“不听毛主席的话。”

　　孙润东的爱人刘金銮是兰州培黎石油学校的第一批学生，在学校只见过艾黎为数不多的几面。1982年培校40年校庆时，艾黎一看见她就喊她的名字，亲得跟一家人似的。刘金銮说，艾老记忆力特好，只要见过，名字都能叫得上来。

　　“不是这样的”

　　艾黎是一个不畏强权的人。

　　孙润东和马西元向记者讲述了同样的一个故事。1946年的一天，培校的两个学生赶着两辆大车拉东西时，被士兵拦住，说要征用车辆，学生强调用车必须经过艾校长同意，士兵不听，还打了学生，艾黎接到报告后勃然大怒，率领学生赶到驻军营部理论，迫使营长列队让学生指认扣车士兵，最后打了扣车士兵四十军棍，并向学校赔礼道歉方才了事。

　　1947年是培黎学校最困难的一年，为了维持学校正常运转，艾黎曾忍痛卖过汽车。不仅如此，看到学生们吃不饱，艾黎不得已动用了他母亲的1万美金退休金，全部购置了生活用品。

　　高道南说，山丹解放前夕，国民党残兵横行无忌，为保护学校和学生，艾黎组织学生搞“演习”，带着车队到野外“拉练”，给外界造成了校内“全副武装”的假象，致使那些散兵游勇止步在了校门之外，才保住了山丹的这块乐土。前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