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空中“处女行”

http://www.sina.com.cn 2008年03月28日07:47 正义网-检察日报

  每每乘坐飞机看着机翼旁飘浮的云海,舷窗下蜿蜒的山脉、河流,脑海里还会不时浮现第一次乘坐飞机的情景,大概是因为第一次的缘故,对初次乘坐飞机的情景记忆尤其深刻。

  那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要说距今也并不遥远,可那时坐飞机可是一件大事,没有单位的证明是不能坐飞机的,而且必须是国家机关或事业单位。在未乘飞机之前就听说飞机上的“空姐”个个乃仙女下凡,机上免费供应糖果,人们常说,当空姐走过你的身边,为你分发糖果之时,你的心都会怦怦地跳个不停。还特别告知如果坐飞机,空姐送糖果时,尽管可以任意取多少,但要记住只能拿一颗,且不能看着空姐,要显得很“绅士”。

  那时的机型大概是苏联的安14,安24最多,最好的就是“三叉戟”喷气机,当年林彪出逃时乘坐的就是“三叉戟”飞机。八十年代有了“麦道”飞机。当时,坐飞机就像外地人去首都北京一样,对许多中国人是一个十分美丽的梦想。要说去国外看看,那根本是不敢想的事。参加工作后有机会去了北京,但仍没有机会乘坐飞机,那时只有正处级以上(含正处级)的行政干部或机要人员才有资格坐飞机。

  上大学的第二年终于有机会坐飞机了,原想应该是一次豪华的、惬意的空中旅行,虽然空中距离不到200公里——从四川的南充到重庆。别看这点距离,在当时就算是长途了,从重庆到南充坐长途汽车需要近8个小时,现在不过两个多小时。那时,很少有人会选择坐飞机从南充到重庆,许多人在观念上根本没有想到过坐飞机。我之所以选择飞机一是为了好奇,二是基于效益的考虑:汽车票价8元,8个小时,飞机15元(仅比现在打的的起步价稍贵一点,且没有机场建设费,燃油附加费等,从机场到市区还不要钱),45分钟,一倍的价格,八分之一的时间,合算!

  从市中心坐汽车不到十分钟就到了机场(现在几乎没有一个城市从市中心十分钟能到机场的),这个机场完全没有我所想象的样子,简直就像一个没有人的汽车站,冷冷清清,既没有人办理登机手续,更没有安检程序(那个时候大概没有人愿意通过这种方式自杀),飞机跑道就像一条稍宽一点的马路,两边长满了杂草。远处停着一架安2型飞机,一种苏式双层翅膀的螺旋桨飞机,如同电影中所见到的“一战”时期的战斗机。乘客只有四个人,上飞机后大家分坐两边,颇有些随时准备跳伞的感觉。这样的飞机当然也就没有仙女般的空中小姐。飞机上还载着两桶活鱼,一筐青菜。由于机舱门门锁已坏,飞行员就临时用铁线把门拉住。只听见机头响起了“啪”、“啪”的声音,估计是飞机的螺旋桨转起来了。飞机发动机的声音和田野里拖拉机发出的声音没有两样。一阵挣扎、颠簸,飞机歪歪斜斜地飞向了天空,对飞行员而言这已经十分平稳了。起飞前也听不到现在空姐温柔甜美的声音:“舱门已关闭,请系好安全带,关闭手提电话及其他电子设备。”“操作分离器逾位”(很少有人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以后在听了无数遍之后,终于忍不住向空姐询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回答是:飞机在乘客登机关闭舱门后,紧急着陆疏散时所用的滑梯装置应当处于准备状态,以便可以随时打开。降落后打开舱门前要关闭该装置)。

  这种安2型飞机不可能像喷气客机那样在7000至10000公尺的平流层中飞行,飞行高度我看也不过2000公尺左右,尽管那天天气特别好,晴空万里,但由于不是在平稳的平流层中飞行,因此特别容易受到低空气流的影响,颠簸得特别厉害,忽上忽下,没多久其中两个人就大声呕吐起来。我的心里也感觉到特别难受,一阵阵恶心想吐,但还是强忍着,这哪是空中之旅,完全是耶稣受难一般。这时飞行员递给我一包糖,说:“你们自己拿吧。”他大概算是我见到的第一位空中男性服务员了(现在“空哥”已经很多了)。我问飞行员:“这样的飞机飞起来很危险吧?”飞行员很肯定地回答道:“不”,“这样的飞机最安全,一旦出了故障,只要把油放光,随便找一块庄稼地就可以降落了,当然,今天不用找,我们还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安全绝对没有问题,就是坐起来稍微‘浪漫’一些”。

  颠簸了40分钟,飞机终于降落在重庆北碚机场,飞行员打开舱门,说了再见,提上两桶活鱼便直奔候机楼。再看两位晕机的乘客,简直就是从地狱回来的,满脸铁青。回首望着身后蚱蜢般的小飞机,真觉得好笑,这就是我的空中处女行。

张卫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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