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德会”雕弓较射的雅趣

　　骆状元死后，“射德会”人士深感惋叹，都说：“恨天公不佑贤良，状元公早早仙逝……射德会一定要发展壮大，以慰他在天之灵！”

　　射箭这一民族体育活动在成都、四川日益活跃。1928年在成都少城公园成立“四川射德总会”。此后四川军阀要人邓锡侯、刘文辉、田颂尧、刘湘、孙震等都前后任会长或副会长，早期入会者多为各界名流。

　　凡交纳会费后，可领到一枚铜质菱形证章，上有“四川射德总会”字样和3位会长大名。据说加入射德会还有两项“特权”：第一可不被拉夫，二是打官司时，可以免跪。于是后来很快吸引大批小市民、店员、学生、农民等参加射德会。

　　我想这不过聊备一说而已，这块体育证章哪能有如此大的威力？我15岁拜师习武，师父王长明老先生早年曾入该会，收藏有此类证章。我见过射德会圆形纪念章，上面写有“四川省督办骠威将军陆军上将、射德会会长邓（作者注：即邓锡侯）赠”。确实，如果烂警察、保甲长之类见了“陆军上将”所“赠”的玩意儿，可能有时也会起点吓小鬼“纸符”的作用。

　　射德会从1925年后开展“定期较射”，是充满传统文化性、竞技性、趣味性的射箭比赛。靶子是长约6尺，宽2.4尺的条形靶；靶上绘有3个红色圆心，谓之三元：即天元、地元、人元。

　　赛手先较射蓝章，这相当于三等奖章。每位射手须射5箭，其名称为“生、老、病、死、苦”，这大概有佛家“苦谛”意思，也含有射箭能驱病强身长寿之意……3支中靶就可得奖章。中蓝章后方有资格参加银章较射。银章射10箭，6箭中靶可得奖。最后射金章，共射15箭，中12箭以上得奖。每次比赛大致奖蓝章30名，银章20名，金章3名。

　　这种比赛同闻名国省的“青羊宫打擂”一样，一般每年农历二月“花会”后举行。“较射”地点在少城公园“辛亥秋保路死事纪念碑”旁边的“箭道”。选手来自川中各地，通常有百人以上。

　　据对体育史很有研究的安维胜先生说：射德会在第四届比赛时，又添了“特章”，即特别金章。比赛分为四级。第五届后有了女子参赛。金章最初是银子打成外面包金，在第3届时改用名副其实的金章，重量为三钱。特别金章重三钱三，银章用银子铸成。比赛还设有银盾、银杯、马褂、衣料、帽子、奖旗等奖品……

　　参加射箭运动后强身壮体很见效，有个绵阳姓杨的女子多年不孕，入会后竟然珠胎暗结、喜添贵子，这令许多妇女也踊跃入会。不少人入会后，病况大减。于是入会者各族人士均有，至1937年后，在四川已建分会30多处，成员数千人，影响甚大。

　　骆状元死后，邓锡候对射德会颇有建树。邓锡候，字晋康，四川省营山县人，1924年5月被北京政府任命为四川省省长，1937年9月出川抗战，为第22集团军总司令。1949年12月9日起义，解放后历任副省长、全国人大代表等职。

　　民国中后期，射德会每年在少城公园较射比赛也日益正规，设有“总裁”。很多人不知道，邓锡侯还是个射箭高手，加之位尊权重，多次任射德会会长和总裁。射德会中还有副总裁、裁判、主考、监察等人，以示“射以观德”的公正性。比赛时，邓锡候经常叫来军乐队助威，凡中一箭，就当当、咚咚地敲锣击鼓；颁奖时，邓锡侯手一挥，立刻军乐阵阵、热闹非凡……

　　又据安维胜先生介绍：射德会除正式比赛外，有时每月还有月课比赛，初一在望江公园内进行，十五则在少城公园。平时训练多在少城公园，教弓师爷们在茶园内悠然品茶，徒弟们在草坪中练射。射德会教弓老师有吴振州、刘步高、张炳筵、张汝舟、肖元章等人，都是前清的秀才、举人。他们都得过金章，其中肖元章是91岁得金章，还有一位得金章时已是81岁了……

　　射箭运动不温不火、形神俱备内外兼练。他们传授的口诀，据说是陈仕高总结的：“脚踏浮泥头顶天，口吐莲花耳听弦。前手稳如泰山，如钉钉木；后手如抽丝之状。认定留稳，久留不中，不留不中，十留九中。一松二紧三不管，放箭尤如写一字”。这口诀很有点专业性，强调动作要周正、不急不躁，要配合气功、天人合一……很耐人寻味。

　　比赛时既有白发苍苍的耄耋老翁，也有风华正茂的中学生少年，还有巾帼英雄，真是“少长咸集，群贤皆至”。还屡有父子、母女、姐妹、兄弟同场较射场面。

　　中学生李鹏曾夺得金章；9岁的兰久成曾夺银章，他后来参加1946年青羊宫打擂，得过金章第一名。女学生中张志清也在打擂台中得过金章、射箭中得银章；女学生唐饶珍曾获1938年射箭金章……得“特章”（特别金章）的共有4人：李金山（木匠），吴振州，王某（名佚，武秀才），武树森（“长新弓铺”店主）。

　　可见这项民间传统体育雅俗共赏、男女老幼皆宜，比如今什么“老年迪斯科”、“少儿蹦蹦操”等，优雅得多。如此有四川地域特色的民族体育，又是怎样消亡的呢？

　　明日请看：“射德会”和弓箭业的衰亡

　　编辑 蒋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