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斌，战友想和你说说心里话

　　■商报特派都江堰记者 张婷

　　当他离去后，上万百姓自发为他送行，而他进入他们的生活不过10多天；当他活着时，他是战友们亲切的长兄和小弟，直到离开半个月了，仍有战友天天去灵堂同他讲心里话。不思量，自难忘。英雄已去，魂兮长存。

　　英雄最后的时光

　　一入夜，李孝辉总是习惯性地细耳聆听，试图辨别战友的呼吸，唯恐哪位战友发出异样的喘息声。半个月前，睡在他床对面的战友武文斌就是被那种异样的声音带走的。

　　“如果我再细心点，再早一点发现他呼吸不正常，他会不会就不离开了？”这位27岁的排长陷入深深的自责中。

　　那天的情形印在李孝辉的脑海里。

　　6月18日，都江堰胥家镇又是一个多云天气。虽然头天晚上睡得很晚，但武文斌和他的战友们照常早早起来，自从这支著名的“铁军”被派到四川起，他们已多天连轴转了。

　　晚上7点吃完饭，镇武装部部长跑过来通知，又一批板材到了，快去搬！

　　两个多小时里，武文斌和战友们卸了满满5大卡车板材。干完活儿，战士们累得东倒西歪，倒头就睡。全排最小的战士、18岁的席晓光鞋子一脱就趴下了，武文斌看见后催促，“兄弟们起来洗洗再睡，舒服点，明天还要干活儿呢。”不过，太累的小伙子们没人理他。

　　凌晨2点多，李孝辉突然被异常的呼吸声弄醒，伴随着阵阵呻吟，是武文斌！挨床睡的徐鸿光连摇了几下，没醒。李孝辉怕了，赶紧让卫生员过来，几个战友一边抢救一边火速把他送往医院。

　　凌晨3点，“铁军”师炮兵指挥团二排战士武文斌停止了呼吸。这个年方26岁的小伙子曾经是团里的练兵比武尖子，器械尤其出色，卷腹上杆一口气能做二三十下。

　　为何如此怀念他？

　　“孩子是被累死的。”这是玉堂镇农民刘常友说给武文斌的连长李俊峰的话。这位60岁的老头哭得鼻子一把泪一把，说早知道让自己累死，也不让孩子们干那么多活儿。

　　地震后，刘常友家山上的房子塌了，武文斌和战友们帮助清理废墟、抢救物资。

　　“那是大爷女儿从小学到大学所有的书，大爷舍不得丢下，就让我们帮忙背到更高的山上的另一处住所。”小战士席晓光记得，武文斌找出一个四川老乡家常见的背篓把书装进去，沿着羊肠小道上了山。“书死沉死沉，背篓绳子又细，把武班长的肩膀勒得老深。”

　　刚到玉堂镇时，政府准备给群众建板房，最后好不容易找到一大片平整的庄稼地，地方是找到了，但需要老乡们尽快收割腾出地方。

　　时间只有两天，如果来不及收，这些成熟的庄稼怕要被推平。那天，武文斌刚好路过看见，就跑过去问明情况。自己留在那儿干了一会，可能是嫌人手少，又回来把全排的战友都叫过去帮老乡收割。

　　“我们刚到胥家镇时，老百姓都跑过来拿着鸡蛋等吃的围着我们，我们有纪律不能吃，他们就一直站着不走看着我们。”李孝辉眼圈红着说，“我后来才明白老百姓为啥对我们那么好。”

　　百姓自发为他送行

　　6月24日，“铁军”师举行武文斌遗体告别仪式。事先，部队没通知任何人，只是想在小范围内追思战友。

　　二排战士王雷说，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们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会有那么多的乡亲们来送我们的战友。都江堰殡仪馆从没来过这么多悼念的人们，大家都试图往前挤，想与武文斌话个别。最后，部队不得不出动300多人维持秩序。

　　遗体告别在当天上午9点举行，7点不到，战士们就来到殡仪馆，可是，几百名附近的乡亲们比他们更早就守候在那里。

　　刘常友6点钟就携全家等在那里，他家住山上，翻越山路离殡仪馆有40多里地，战士们也不知道他多早起来才那么早赶过来。

　　看着武文斌躺在那儿一动不动，刘常友，这个曾让小战士背过书、扛过大梁的淳朴农民，哭倒在地。

　　一位40多岁的中年男子，一条腿在地震中被砸断，绑着厚厚的纱布。他默默地把拐杖递给小战士席晓光，小战士慌忙去扶他，男子倔犟地拒绝了，笔直地站着，朝武文斌的遗像鞠深深一躬，歇息片刻又鞠，再停歇，再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