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建设要多从价值理性着眼

　　郭松民

　　一边是武汉大学这所百年名校的人文景观，一边是武汉这个九省通衢的市政规划。当一座高架桥将在武汉大学侧门拔地而起时，激烈的争议发生了——在武大的强烈反对下，2008年6月4日，工程被叫停。

　　武汉市政府坚持要修建这座高架桥的理由，是为了改善交通。按照市政府的说法，竣工后可以解决数十万人的出行难题。而武大坚决反对建高架桥的理由是，这座高约10米的钢筋水泥巨型建筑，将会毁了这所“中国最美大学”的人文景观。发生在武汉市政府和武汉大学之间的这场争议，也可以看作是工具理性和价值理性之间的争议。

　　所谓工具理性，简单地说，就是通过精确计算功利的方法最有效地达到目的的理性，它主要关心的是：这个行为的成本是不是最低？效益是不是最高？而价值理性则推崇一定行为的无条件价值，它主要关心的是：这个行为是不是符合真善美的要求？以这次武汉市政府和武大的争议为例，市政府方面关心的主要是“方便快捷”，而武大关心的是“校园风貌”，两者的主张，可谓南辕北辙。

　　中国近几十年来的城市建设，主要是在工具理性的指导下进行的。由此产生的后果是，一方面，城市的面貌日新月异，高架桥、摩天大楼等拔地而起；另一方面，则是城市的历史文化风貌日益被侵蚀，甚至被破坏。许多有着悠久历史的城市像患了失忆症的病人，不知是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市民们也感到失去了自己的精神家园。其后果，正如韦伯所预言的那样：沉醉于“工具理性”反而会使人类陷入了“理性化的吊诡”，即“理性化却导致了非理性的生活方式”。

　　在这样一个背景下来看武汉大学和武汉市政府的争议，我们就更能看出其意义来：它是在城市建设中，以价值理性对擂工具理性并取得暂时胜利的重要一例。

　　工具理性和价值理性，是我们维持社会生活的正常运转所同时需要的，任何一种理性绝对地压倒另外一种理性，都会导致社会生活的失序甚至瘫痪。因此在武大和武汉市政府之间，我们也不宜作出谁是绝对正确的评判，重要的是找到一种能够兼顾两种关怀的方案。当然，对于中国的大多数城市而言，由于工具理性在城市建设中“一股独大”已经很多年了，因此，多从价值理性的角度来思考和规划城市建设，是当务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