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5日晚，第128期《你说话吧》讨论在熬吧·文化主题会所举行，40余位话友分为正反两方，观点频频交锋，现场充满了“火药味”。

　　

　　长沙电视台互动频道《你说话吧》栏目（筹）主持人肖邦先生（左）代表栏目组向熬吧·文化主题会所经理徐馨女士（右）赠送《你说话吧》一书，以表对提供场地支持的谢意。

　　

　　巴陵

　　

　　龙长吟

　　

　　何不归

　　

　　许参杨

　　

　　易鹏

　　

　　邓映如

　　

　　柳超

　　

　　米克

　　

　　曾宪邦

　　

　　枕戈

　　

　　朱春雷

　　长沙晚报理论评论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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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别鸣谢：熬吧·文化主题会所提供场地支持

　　【主持人语】

　　四川汶川大地震距今已经两个多月了，以大地震为题材创作的文学作品也如雨后春笋，层出不穷。其中就有山东省作协副主席王兆山写的词作《江城子·废墟下的自述》，词曰：天灾难避死何诉，主席唤，总理呼，党疼国爱，声声入废墟。十三亿人共一哭，纵做鬼，也幸福。银鹰战车救雏犊，左军叔，右警姑，民族大爱，亲历死也足。只盼坟前有屏幕，看奥运，同欢呼。

　　连日来，由这首词所引发的关于文学伦理的反思，引起了全社会的关注。王作家的“鬼词”，是对逝者的告慰吗？王兆山作“鬼词”的文风到底有多少人认同？7月25日晚，第128期《你说话吧》讨论在熬吧·文化主题会所举行，40余位话友分为“批判派”和“辩护派”两方，相向而坐，恰似两军对垒，就上述话题展开了激烈的观点争锋。本期话题讨论形成主要观点如下。

　　【话友交锋】

　　 辩护派观点

　　这首词立意并没错，是对逝者的告慰，也是对党和政府的歌颂

　　沈峰：王兆山“鬼词”的立意并没错

　　沈峰（时评作家）：王兆山所作“鬼词”其立意应该说并没有错误，以地震遇难者的口吻抒怀，我个人认为，其实也是对遇难者的尊重，是通过文学的方式替逝者表达情感。符合人们普遍认同的文学来源于生活，却高于生活的语境。我们应明确一点，地震遇难者是由于自然现象不可抗拒力量导致的。如果这些遇难者活着，正如许多地震灾区的幸存者一样，也会亲历、感受举国之力抗震救灾——国家领导人的高度关注、日夜在震灾一线救援的人民子弟兵、四面八方赶来的医疗等救治队、源源不断支援灾区的物资、血浓于水的捐款、灾民及时的被安置等等。事实上，各种媒体上出现灾民在受到救助、安置，表示“幸福”的词语并不少，大难面前灾民的“幸福”表达为什么没有受到指责？此刻，王兆山作“鬼词”实际是对逝者的祭奠和告慰，与“家祭无忘告乃翁”类似。

　　巴陵：这不能怪作家，是环境使然

　　巴陵（网络作家）：我认为这首词是写得好的，突发事件下能写出这样的词来已经不错了。另外，这也是有背景原因的，大地震发生后，每个作家都有一定的写作任务要完成，包括报告文学、诗歌、小说这三块都有人具体负责，负责人就要完成自己这一块的宣传任务。这也不能怪作家，是环境使然。文学的衰弱是因为趋势不好。趋势确定了我们要写什么。而我们又必须保持宣传的正确性，因此这首词的出现也是必要的。

　　何不归（网友）：发不发一篇作品是谁说了算，直接点说，就是编辑。至于这首词格律有问题，那也是编辑没把好关。哪怕他确实写得不咋的，但最终能发出来，这不是作者的错，是编辑的错。网络上，作家是弱势群体，受到了网络暴力的攻击。

　　周正良（三湘旅游工作部主任）：王兆山先生的词，体现了一种乐观主义精神，天灾面前，悲伤太多，需要一种向上的精神，中国雄起，面对灾难，面对悲伤，我们需要一种乐观主义的精神，王先生的词体现了这种精神，是对死者的告慰，对生者的激励。

　　曾宪邦（施家港社区居民）：这首词弘扬了正气，这决不是拍马屁。歌颂党、歌颂政府，这是好的。

　　龚道学（企业干部）：我肯定这首词，有三个理由，一是国家、政府确实高度重视这次地震，二是国家下半旗志哀，全国人民都在国家哀悼日默哀了。三是我们的党政军不惜一切代价去抢救了，对于受灾的人来说，这就是不幸中的万幸。因此，这首词说的也没什么不对。

　　批判派观点

　　如此马屁之作，谈何对逝者的告慰？党和人民也不需要这样的阿谀之词！

　　龙长吟：文人别把自己钉在耻辱柱上

　　龙长吟（著名文艺批评家）：有人说王兆山之流是御用文人，我认为算不上，真正的御用文人还能起点作用，像这种诗词就是高中水平，雕虫小技。诗歌主要看诗眼，这个诗眼是“纵作鬼，也幸福”，第一是对生命的极不尊重，极不负责；第二，因为某种需要，居然还改变了事物的性质，这是伪浪漫主义诗歌。而所谓的浪漫主义有三个特征：强烈抒情，极度夸张，奇特想象。但它不能改变事情基本性质，改变死难者的悲痛情怀。这首词只是貌似浪漫主义。这件事情揭露了一个文学现象，我们缺少有志气、独立的文学。一味讨好强权，缺乏独立人格，这是文人的悲哀，历史上这样的教训太多了，比如郭沫若对江青的赞美、柳青对刘少奇的批判。文学家要有“义气、正气、骨气”。缺乏这三气，就算不上真正的文人。无论是艺术角度，还是思想角度，我对这首词都持否定态度。当然，该歌颂还是要歌颂，但不能违背基本底线，诗词之中要有一股子正气。一个文人不要自己给自己制造历史的遗憾，更不能自己把自己钉在耻辱柱上。

　　邓映如：王兆山就像文学界的“芙蓉姐姐”

　　邓映如（作家、知名出版策划人）：很不赞同这首词，地震中涌现很多诗歌，都是悲天悯人的，这首词是个例，把生死写得这么轻浮，它怎么可以跟“家祭无忘告乃翁”去比？这种诗歌如果能代表一种创作风向，那就是一种倒退。这个作者也不一定是在拍马屁，可能他脑袋里就是这么想的。我同情王兆山，但不是因为他受到了批判，他就这个水平，你们非要拔高他，谈他24处平仄不对。有些人绝对不会因为写了多少年诗歌，就是个大师，我认识很多诗人，其中有人一辈子也写不出一首好诗。王兆山就是被炒作出来的，这么多诗歌写得好的人没出名，偏偏他就出名了，就像是一个文学界的“芙蓉姐姐”。

　　许参杨：这首词会作为反面教材流传下去

　　许参杨（本报文艺副刊部主任）：除了从艺术角度来评价，还有一个更重要的标准，就是社会的情感伦理。看这首《江城子》发表的语境，那时候天崩地裂，给人一种怎样的情感冲击，然而它就在这时候发表了，让人感觉像吃了一只苍蝇。我们开玩笑说“做鬼也风流”可以，但这么严肃的语境下，说“做鬼也幸福”，实在是一种刻骨的冷漠，要么就是在哗众取宠。所以我对这首词持彻底否定的态度。也许多年后这首词会流传下去，但也是作为反面教材，作为分析当代作家生存状态、心理状态的个案流传下去。

　　东海（网友）：读罢王兆山的“鬼词”，哭笑不得，有“天地之间宁有王郎”之感。这样的“三无牌”（无知无良无耻）作品，出自礼义之邦的齐鲁大地，出自山东作协领导人的大手，此中意味，可深长思。这是过去几十年假大空教育的遗毒啊！

　　凤凰淑女（成都网友）：这个王副主席，让我们灾区人怎么说你呢？一个人民的作家，应该心系群众和百姓，首先该反应的是“人民吃苦了”，但你作为拿人民俸禄的作协副主席，却不是这样的，人民群众的生命失去那么多，遗体处理都处理不过来，人们哭天抢地，全国人民为之动容，在你这里却变成“纵做鬼也幸福”!我很想骂你无耻，难道那样的苦难和失去的7万多条生命，是拿给你调侃的？！仅仅是你铺垫颂歌的基石？！就算你要歌颂，也不该这样写！相信你这样肉麻的吹捧，任何明智的领导也不会喜欢。

　　长天孤鹜（网友）：此首《江城子》有点恶心、做作，根本谈不上对逝者的告慰。与前些年某央视记者那句“灾区人民幸福得像过年”一样荒谬。

　　龙门二十品（网友）：这是一首既缺少文学品质、更缺少人文关怀的应时之作，或者用张鸣教授的话来说，不过是“旧时代的垃圾”而已。但是，如果没有山东作协副主席的身份，王兆山这首词大概不会堂而皇之地登上齐鲁某晚报副刊的版面。

　　晚亭归人（网友）：这首词，最忌讳和引来歧义的有两个词：“幸福”、“欢呼”，与事情发生时痛苦、艰难的情感基调极不协调。

　　刘永涛（网友）：王兆山这首词以地震遇难者的口吻，凭空想象地抒发一种过于欢快的情怀，这是公众感情无法接受的关键因素。并且，在这首词中，他表现出了向党和政府谄媚的浓重色彩。死是一种痛苦，一种悲伤，没有人会觉得，那些在天堂的地震死难者会因为失去生命而感到幸福。但王兆山的诗却恰恰表达了这种荒唐的意蕴，我们看不到对生命的敬畏和抚恤，看不到对遇难者本身的悲悯和关怀。

　　米克（媒体从业人员）：怎么可以把这样的“打油作品”叫做词呢？几乎每隔4个字，就有不合平仄的地方。撇开文学的角度，从人品的角度来说，这完全是在献媚，有人拿他比郭沫若，人家再不济也是个文学家，功底也扎实，不能比。好像余秋雨在地震后也说了一句，“那些死去的孩子在地下变成菩萨。”虽然也很恶心，但也没有恶心到这种程度啊!

　　柳超（软件设计师）：作为不懂文学的人来看这首词，感觉言辞非常刻薄，“纵做鬼，也幸福”？难道发生一次地震，大家都觉得很幸福？最讨厌的还有这个“同欢呼”，难道我死了之后还能和活人同欢呼，还能和别人一起看奥运？一个发表过很多作品的作家，写出这样的词来，我为他感到悲哀，也为我们的文坛悲哀。

　　胸襟如海（湖南网友读书会会长）：一个省作协的副主席居然是这种水平，写的这首词没有一点人文关怀，完全是在献媚，太悲哀了！简直就是尸位素餐！山东作家李钟琴批评该词“内容令人作呕，没有最无耻，只有更无耻”，宣布退出山东省作协，这是有文人骨气的表现。

　　肖康（蔡锷路居民）：我是这样理解这首词的，他说“十三亿人都哭了，你可以死了，做鬼也幸福了。”这简直不能忍受，这是对死者的不敬，对生者的挑衅。这样的诗歌都可以大行其道，会对年轻一代的教育造成什么样的影响？一个省作协的副主席，做出这种水平的词，尤其不可原谅。

　　朱春雷（省软件行业协会职员）：地震中用写作来抒发情感，这么一种方式是可行的，可以讴歌，可以作词。只是说以死难者的身份来写的话，对大众心理有点冲击，一般作为一名作家，都会悲天悯人，但这首词违背了基本底线。很大程度上，跟发表这首词的报社编辑有关系，而网络又把这种个案夸大化了。

　　【话友思考】

　　时代已经拒绝马屁文学了

　　易鹏：希望“官场思维”退出文坛

　　易鹏（易康体检公司总经理）：我以后肯定不让我小孩学文学，因为中国文学太难学了，简直比研究神舟上天还难。我觉得王兆山并不是写不出好词来，而是受一种官场奴才思维定势影响，他这首“鬼词”，不是要证明自己诗歌写得好，而是要证明自己有多爱上级。他首先是一个官员，坐了官员这个位置，那就要站对队啊，我要不这么写，我就对不住谁谁谁。如此这般，让满脑子“官场思维”的人来统治文坛，这怎么可能让文学有生命力呢？王兆山这个人，我第一次听到以为是某某领导人的弟弟呢。其实想想，王兆山只是一个缩影，反映的是社会的某种现象，今天对于这种“马屁文学”现象的批判，证明我们在反思了，这是一个可喜的进步。

　　米克：呼唤清新自由的文风

　　米克：现在诗歌究竟写给谁看？诗歌的主客体失落，赖以生存的大土壤缺失，我们现在看什么诗歌？我现在还经常用google来搜索北岛、顾城那一代朦胧诗人的诗歌。我很喜欢北岛，他能在只能用手抄本传播的时代，写出“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从星星的弹孔中，将流出血红的黎明”这样的诗句。中国有良心的诗人还是有的，但是给他们的生存环境还不够宽松。因此，我们谴责“马屁文风”，实则是呼唤清新自由的文风。

　　枕戈（80后诗人）：我们诗歌面对这个大时代，是很无力的。我也曾经呐喊过，曾经虔诚地用心搞文学，但不能发表，也不能被策划家推出去，这是很无奈的。怎样才能把好的诗歌推出来，这是我们需要努力的。

　　快雪时晴（网友）：当今时代，已经不是“马屁文学”盛行的时代了。王兆山的“鬼词”遭到绝大多数人的强烈抨击，就是明证，我相信，他写出阿谀、逢迎之词，在以人为本的领导人眼里，也是不受欢迎的。唐朝的白居易响亮地提出了“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的口号。我希望“王兆山们”好好思考这句古训的意思，倾听时代的足音，呼吸时代的空气，把握时代的脉搏，别再写那种“图解政治”的八股文了。

　　总策划：何旭

　　总主持：李辞

　　本期现场主持：李辞 兰风 肖邦

　　文字整理：万晓娟

　　网络传播：刘永涛许 文

　　电台主持：兰 风

　　电视主持：肖 邦

　　摄影：余志雄

　　摄像：瞿华许文

　　互动频道摄制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