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州的家族文化在今天的常州人眼里，已然淡淡如水，可是，在一些外国学者眼里，却像一个深邃神秘的星球，不断吸引着他们去探究。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东方研究博士、美国普林斯顿大学历史系教授艾尔曼先生，以常州清代庄氏家族为依托，撰写的《经学、政治和宗族——中华帝国晚期常州今文经学派研究》等多部著作，在海内外学术圈影响至广。本报记者日前欣闻艾尔曼教授应复旦大学之邀来华讲学，便跟随上海社科院常州籍学者叶舟以及常州谱牒文化研究会朱炳国、市图书馆朱隽等，专程前往上海访问这位“常州通”。

　　早上八点半，艾尔曼教授已端坐在复旦大学图书馆里，面前堆满了文言古籍。他用一口流利的汉语和我们交流，很多中国人深感枯燥、艰涩的古文，对于他，不仅可以无障碍阅读，而且感觉华美至极，漂亮至极，“比如常州人唐荆川的文字，就让我非常着迷！”

　　年过六旬的他，在大学时代深受导师影响，对中国文化发生了浓厚兴趣。但他的汉学研究起步很晚，他担任美国公共卫生官员多年，直到30多岁才真正踏上汉学之路，进入费城宾夕法尼亚大学攻读东方学博士。博士毕业仅仅5年，他便让汉学界大吃一惊，处女作《从理学到朴学：中华帝国晚期思想与社会变化面面观》，获得了汉学界至高荣誉“费正清奖”，被《亚洲研究学刊》评价为：“中国的思想交流活动从来没有像这本著作被探究得如此详尽明晰。”

　　艾尔曼对常州发生兴趣，源于对经学的研究。他从康梁变法开始，追寻其维新变法的思想源头，于是找到了魏源和龚自珍，又找到魏、龚的老师刘逢禄、宋翔凤，最终找到了刘、宋的长辈、清代大学者庄存与。

　　艾尔曼对常州庄氏家族的研究，当今世界无出其右。他的《经学、政治和宗族：中华帝国晚期常州今文学派研究》一书，对常州今文经学派产生、兴盛的“内在理路”和“外部环境”作了深入细致的分析，认为常州清代的庄刘家族曾经掌握了一个时代的话语权，并将江南文化推向了巅峰。学界认为：“如果没有艾尔曼的发现与大声疾呼，庄刘家族的荣耀将长久被封存在历史的桎梏中。人们论及常州学派，只会自觉地引用钱穆在《中国近三百年学术史》中的评价，‘常州之学乃足以掩胁晚清百年来之风气，而震荡摇撼之’，却无暇思量这句话究竟意味着什么。”

　　为了做研究，艾尔曼曾经三次寻访常州，可惜均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所到之处都被拒之门外，一是因其老外的身份，二是“宗族”、“家谱”在当时中国政府和中国人眼里均属“封建糟粕”。“所以说，我从宗族角度对常州地方文化展开研究，早于你们自己至少近二十年。”

　　艾尔曼堪称是常州的“义务宣传员”，常州第一家族庄氏家族，常州大学者庄存与及其创立的今文经学派（公羊学派），都反复而又精彩地出现在他赴世界各国的演讲、授课中，也多次地出现在他的著作《晚期中华帝国科举文化史》、《从理学到朴学：中华帝国晚期思想与社会变化面面观》中。

　　临别，艾尔曼欣然接受了常州谱牒文化研究会的邀请，表示明年来华讲学时期，一定重访常州。（钱月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