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习生王梓

　　作为欧洲几个允许“安乐死”的国家之一，瑞士长年来存在着一种备受争议的“死亡旅游业”——来自其他国家的人 ，专程来瑞士结束生命。

　　合法地组织人自杀

　　“瑞士新闻”网站11月24日报道，在瑞士国家基金会(SNF)的帮助下，一项针对瑞士两家最大的安乐死组织 Exit(解脱)和Dignitas(尊严)的名为《最后的选择——辅助自杀和瑞士死亡旅游业》的调查，日前公布了其 研究结果。

　　调查样本为在2001～2004年间实施安乐死的421人，其中274人在Dignitas的辅助下结束了生 命，147人选择Exit协助自己走上死亡之路。调查结果显示，向安乐死组织求助的女性数量是男性的两倍；85岁以上 和无重病者寻求安乐死的数量也在提高。

　　2001～2004年，有36％未患重病却不想再活下去的85岁以上老人在Exit协助下告别人世，而1990 ～2000年该比例为16％。在寻求安乐死的人中，80％年龄在45～84岁之间。

　　将近3／4求助死亡协助的人身患绝症，治疗往往无法将病人从痛苦中解脱出来，这时候生死已不再被关心，而“怎 样去死”变得重要起来。

　　未患绝症却选择死亡的人数也在明显上升，从1990年的22％增长到2001～2004年的34％。关节炎和 慢性疼痛是造成这种现象的重要因素。

　　Dignitas和Exit都曾接待过精神病患者。但是调查者得出结论，瑞士这两家安乐死组织都没有滥用行为 。

　　瑞士从未明文规定过禁止实施安乐死，但会严格区分“主动”和“被动”，规定“主动协助死亡”违法，这可以理解 成只要是“非主动”的方式都为合法。比如，把毒药给人灌下去违法，将毒药递到病人手中，病人自己喝下去，则合法。或者 是设置一些前提，最后致命的一步必须由本人完成，比如自己喝下含有麻醉剂的溶液或拧开点滴管的开关。2006年11月 瑞士联邦法院证实：协助他人结束生命在瑞士是允许的，只要协助死亡不是出于个人目的。当患者的肉体和精神都经受折磨， 并且在作出决定时神志清醒，医生可以协助病人结束生命。正由于此，许多决定安乐死的外国人纷纷跑到瑞士来结束生命。

　　选择安乐死的人，在选择死亡方式上也有权自己作出决定。瑞士检察院也会检验每起死亡中是否有违法行为。

　　尽管瑞士安乐死比例只占整体死亡率的0.4％，但在整个欧洲这个比例却非常突出。对于“是否需要一条自由通向 死亡的路”这个问题，瑞士公众的回答是肯定的。

　　安乐死是否“安乐”？

　　目前瑞士允许使用的麻醉剂“戊巴比妥”虽然适用于安乐死，但需要医生开具处方，因此，安乐死组织往往会采用其 他方法来协助死亡。据苏黎世《星期日报》报道，德国一名43岁脑癌妇女，服用Dignitas提供的毒药后喊痛4分钟 才昏迷，38分钟后才死去。瑞士中文网2008年3月23日报道，自愿在Dignitas协助下结束生命的人，他们的 头被罩在一个装有氦气的塑料袋里窒息而死，Dignitas组织甚至将过程录像带寄给检察官作为备案资料。苏黎世高级 检察官看了这些画面之后，称之为“惨不忍睹”、“人的身体要抽搐10分钟之久才静止不动”。苏黎世死亡协助协会成员鲁 道夫·昆特解释说：“这种方法其实非常安全、快速且无疼痛。氦气摄取人体中的氧气，一分钟之后令人晕厥，再过两分钟心 脏停止跳动。”

　　“死亡旅游业”令邻国不安

　　调查还得出结论：“Exit”96.6％的顾客来自瑞士境内；“Dignitas”90％的顾客来自国外，即 死亡游客；Dignitas每年协助死亡的人数比Exit多一倍。

　　“Exit”10年来一直为瑞士国内的人提供死亡协助，他们去顾客家中实施安乐死，行事比较低调。而Dignitas 则引起了世界各国的高度关注，因为该组织向想要安乐死、而所在国家法律又不允许的外国人提供服务。

　　Dignitas组织的存在多年来令英国政府颇为不安。在英格兰和威尔士，协助他人自杀可被判处最高14年监 禁。政府最担心的是，当更多英国人踏上前往瑞士的“安乐死之旅”时，却无法阻止他们。但英国协助患者前往瑞士寻求安乐 死的人，将会面临法律诉讼。英国医生迈克尔·欧文曾帮助5名患者联系Dignitas组织。在承认试图协助一名病入膏 肓的朋友去瑞士实施安乐死后，欧文被吊销了执照，并被警方审问。

　　瑞士法律虽然允许安乐死，但还是有普通民众不太接受安乐死组织介入自己的生活。2007年11月9日，英国《 每日电讯》报报道，Dignitas原先在苏黎世租了一间公寓，8年来一直在那里办公，但被迫于2007年9月27日 迁出。原因是当地居民经常抱怨说，公寓楼里有这家安乐死组织实在可怕，他们经常看见有人坐电梯到三楼，几个小时后却变 成一具尸体，被裹在袋子里运到楼下。此外，楼下停着的一辆辆救护车和灵车也让他们不寒而栗。

　　Dignitas打算在一酒店客房中继续办公，不料也遭到苏黎世酒店协会的拒绝。一些地方政府也为安乐死组织 设下重重障碍，他们提出，“死亡协助”已经是一种工业行为，不应在居住区进行。无奈之下，Dignitas推出了“流 动服务”，有时甚至在旅行车中为人实施安乐死。

　　Dignitas创办者瑞士律师米内利坚持走自己的路，他说，“我们从不拒绝病人的要求。即使是痴呆症患者也 有清醒的时刻，他们在某一阶段可能会选择死亡。”

　　英国医生彼得却认为，米内利并不了解试图自杀正是患者寻求帮助的一种信号，一旦满足患者身体和精神上的需要， 他们自杀的念头也就随之消失。彼得说：“Dignitas这种滥用安乐死的倾向非常可怕。”英国上院安乐死议案特别委 员会顾问巴罗什·芬利指出，从精神病学家的研究可知，很多曾试图自杀的人，在几年后往往会为当时没有成功而感到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