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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最照顾我的人去了

  荆楚网消息 (楚天都市报) 阅读提示

  ●他是北方人,不爱洗脚,经常不洗脚就往被子里钻,我便天天打水给他洗,慢慢地就将他“改造”过来了。

  ●我们曾经互相打趣过:谁先走谁就有福了,免得留下来的人伤心。在患癌后,他笑着对我说:看样子我有福了。

  ■采写:记者 张艳

  ■讲述:玉磬(化名)

  ■性别:女

  ■年龄:66岁

  ■学历:高中

  ■职业:退休

  ■时间:11月26日

  ■地点:汉口永清街永和豆浆店

  讲述者中的年长者,大多是来回忆老伴,怀想他们难忘的牵手岁月。

  玉磬(化名)老人就是这样一位。即将到来的12月16日,是她丈夫的逝世周年忌日。“我想把我们的经历讲给你们听,作为一个纪念,也表达我对他的怀念……”

  风风雨雨走过几十年,怎不能点点滴滴铭刻心怀?这样的故事,就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就是“相濡以沫、忠贞不渝”的最佳写照吧。

  果然,老人不疾不徐的话语中,没有热烈的表述,更没有溢美的形容,偶尔会有点杂乱无章或絮絮叨叨,却仍然让听者感受到温暖与安宁。

  资产阶级小姐和北方农村男孩的爱情

  1964年高中毕业时,我就去了新疆支边,在一个勘探设计院的农场干活。后来单位又搬到了新疆另一个环境更为艰苦的地方。那地方物资严重匮乏,没有青菜只有腌菜,没有大米只有包谷面和白面。就是在那里,我认识了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人——我的老伴甘建(化名)。

  我从小身体不好,经常头疼脑热,甘建正好是我们农场的卫生员,所以我常常找他看病。我们年纪相仿,一来二去就很熟悉了,渐渐地又互生好感。为我们牵红线的,是甘建的叔叔。他叔叔当时正好是我的班长,觉得我这个人老实本分,便有意撮合我和甘建。

  当时,家里人是很希望我回武汉找对象的。而且,我和甘建各方面都悬殊。我拥有高中学历,他才小学毕业;我是南方大城市的人,他老家在甘肃,属于北方人;我是大户人家出身,他是农民的儿子;我长得白白净净,他却很老相,看上去大我好多岁……但是,我出身不好,是一个需要改造的资产阶级小姐,属于“黑五类”,我心底里是希望找一个出身好的伴侣,这样我的子女将来就能摆脱“黑五类”的帽子。

  有了这个比较现实的想法,我没有拒绝甘建叔叔的牵线搭桥。更何况,我本来就很满意甘建的为人:老实,脾气好;工作认真,喜欢钻研业务。他对我的感觉也是相当的好。在他眼里,我性格活泼,多才多艺,人也很要求上进,虽然是资产阶级小姐,但一样吃苦耐劳。

  就这样,我们在1967年确定了恋爱关系。

  40年前的恋爱,和现在有什么不一样?我请玉磬老人具体描述一下。

  甘建对人很实心。有一次,我们连队在海拔4000多米的雪山上修一个机房,我在那里呆了两个月,甘建专程上山来看过我两次。

  后来,我的双脚崴了,但起先只是一只脚被发现,另一只脚被忽略,结果耽误了治疗,后来发展成慢性肾病。在我落下这个病后,甘建对我仍然很好。他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只是默默地去做。

  为治疗肾病,我在一个较大的医院住了两个月,离连队很远,光是坐汽车就得走一天,而且都是山路,坐车很不舒服,但甘建还是抽空来看望过我两次。那时物资紧缺,地方偏远,没有什么东西可送的,甘建的出现,就是对我最大的安慰,最好的礼物。

  半年时间磨合好了南北大差异

  我们是1969年结的婚。结婚前,我还对甘建“考验”了一把。那时我正在武汉探亲,就给他写了一封信。在信中我说:我有慢性肾炎,这个病很难治,而且加上我出身不好,怕会拖累他,脾气也不好,如果想分手的话还来得及。

  甘建不仅没有选择分手,而且做了一件现在看来很浪漫的事:他很快从新疆赶到武汉来求婚,不仅表明了他的真诚,也打消了我最后的顾虑。

  那是他第一次来武汉。刚开始家人对他有些不感冒,母亲还偷偷问我搞清楚甘建的为人没有,甚至说,“他会不会在农村老家结过婚了”。但我很犟,认准的事情九头牛也拉不回来。当然,最终能够过母亲这一关,还是甘建的忠厚实在。记得他刚到武汉时,有一次上街看到有鱿鱼卖,就一口气买了四五斤。我和母亲很诧异,甘建却憨憨地说,不多买点就会买不到的。原来,他还以为武汉的东西也会像新疆那里,到集市上一眨眼就会被抢光呢!

  说起这件陈年小事,玉磬扶了扶眼镜笑了起来,笑容像孩童般纯净。

  甘建跟我家人相处了几天,大家觉得他人真的不错,这才放下心来。几天后,母亲烧了一桌菜,叫来姐姐姐夫和我的两个好朋友,大家吃了一顿饭,算是给我们摆的结婚酒席。

  结婚后,看到我常年吃药,甘建便自学了中医。几十年来,我吃的药都是甘建亲自抓,然后又亲手煎好给我喝,对我非常周到、体贴。不过,我们在生活习惯上也是经历了一番磨合的。

  刚开始,甘建做菜喜欢焯水再炒,我觉得焯水后没营养,后来他就让步了,按我的方法做菜。我爱吃饭,他爱吃面,我就照顾他的爱好,每天陪着他吃一顿面条。他是北方人,不爱洗脚,经常不洗脚就往被子里钻,我便天天打水给他洗,慢慢地就将他“改造”过来了……总之,我们都互相退让,互相包容,半年时间便将南北差异、城乡差异磨合得很好了。

  在甘建的精心照料下,我的身体调理得很好,先后生了两个儿子。孩子们的到来,给我和甘建的生活更加增添了温馨和乐趣。

  多年来照料我的人先我而去

  在孩子们几岁的时候,我又得了糖尿病。因为当时医学知识不发达、医疗条件有限,我被当成肾虚治疗,还打了不少葡萄糖,为此耽误了治疗。甘建还是任劳任怨,一如既往地照料我的身体,积极治疗我的病痛。

  1990年,在姐姐和侄儿的帮助下,我和孩子们落户武汉,两年后甘建退休后又来到武汉,我们一家人终于团圆。我们省吃俭用,在1993年买下了一个两室一厅的房子,在武汉有了自己的窝。

  孩子们大了,我们也开始了安逸的晚年生活。但就是我的糖尿病惹祸又导致眼睛不好,需要每天打胰岛素,早晚两针,都是甘建给我打。此后,他又包揽了做饭的任务,真是少年夫妻老来伴啊!

  “他一个大男将,又是北方人,饭哪里做得好吃,但我总是说好吃好吃……”玉磬的眼睛开始泛红。

  甘建身体一直很好,不像我总是病病歪歪的,但他还是走在了我的前面。

  2004年,他的身体状况开始下滑,经常喊关节疼,但直到2006年才被查出患有骨癌和肺癌,而且癌细胞都扩散了。我坚持要送他上医院,但甘建说,癌症晚期治了也是白治,何必花钱呢?其实我明白他的心思,他是考虑到我治病还要花钱。

  是甘建照顾了我一生。连我的家人都说,以我的身体状况,能够活到现在,全都是甘建给的。所以,他查出病后,我便精心照顾他。我又开始做饭。甘建每顿吃得不多,我便一天弄六七遍,只要他想吃什么,我马上就弄。我还陪甘建回了他的老家一趟,还了他一个心愿。很多年来,我们一直坚持给他的父亲寄钱,也一直在接济他不宽裕的弟弟一家。

  刚开始,甘建也为自己的病背上了很重的包袱,我就开导他说,哪怕是活一天,就要快乐一天。我还坚持每天陪他在小区里散步、晒太阳,他恢复了以前的开朗。在他的最后日子,他浑身痛得不行,完全靠止疼药,但他总是装作乐呵呵的。

  在去世之前,甘建不停地叮嘱我,要好好照顾自己。他还四处拜托亲朋好友,让他们在他走后多多关心我,不要让我太孤单。

  甘建刚刚离开我的那段时间,我每天想他的那些话,每天哭,哭得视力更差了。

  玉磬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在甘建患癌症之前,我们曾经互相打趣过:谁先走谁就有福了,免得留下来的人伤心。在患癌后,他笑着对我说:看样子我有福了。

  今天我来讲述,只是想说,我这一辈子饱经风霜,历尽坎坷,但我仍要感谢上天赐予了我一个好丈夫。同时,我还要感谢在老伴去世前后帮助过我们的亲朋好友、兄弟姐妹们。

  玉磬拿出几张照片。照片上的爹爹身材高大,一头银发,笑容和蔼可亲;矮了一头的婆婆立在一旁,笑容温和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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