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杨晓政

　　超市断货，工厂停工，工人遣散，债主低价抛售抵债牛肉干……浙江溢佳香食品集团有限公司还能留住曾经飘散杭城的香味吗？

　　记者昨天从余杭区瓶窑镇政府了解到，镇政府借了一部分资金，又拨了一部分款，凑齐150万元，为和溢佳香解除劳动合同的300多名工人发放了薪水。目前，工厂的欠薪还在发放当中，仅剩十余位工作人员未到政府领取薪水。

　　超市断货，暂未清盘

　　昨天上午，记者来到世纪联华庆春店，超市二楼牛肉干柜台已经不见“溢佳香”踪影，20多天前它们还曾经琳琅满目地挂着摆着，占据了相当大的销售展示面积。

　　“不卖这个牌子了！”营业员告诉记者，“牛肉粒、红烧鸭肫、红烧牛筋、红烧牛肚等卤半鲜……原本有六七十个单品呢！”

　　几名超市内的顾客对“溢佳香”身陷债务门有所耳闻：“真可惜，一个品牌培植起来很不容易，光超市的进场费就不低吧？如果也是因为资金紧缺破产了，那太可惜了。希望他们能挺过这一关。”

　　还有铁杆牛肉干“粉丝”们表示要给溢佳香打气：“要重新站起来！我还是喜欢吃溢佳香产品。”

　　庆春店店长姚杨宏说，溢佳香作为浙江杭州的品牌，在杭州老百姓心中已经有了好口碑，其中牛肉干的销量在超市同类产品中占到了20%。

　　“我们超市没提出不销售溢佳香的货品。按照正常物流算，一天销售1.5万包牛肉干，我们需要30万包左右的库存。但是到后来厂家供货量越来越少，从六七十个品种到只剩下一两个单品，超市那么宝贵的柜面资源也不好浪费，只好撤柜了，”姚杨宏说，“不过，还没到最后清盘的时候。”

　　政府垫付150万薪水

　　11月15日，和工厂里300多位职工一样，小郭签了一份解除劳动合同协议，同时拿到了薪水。

　　“虽然他们都失去了工作，可是没有一个人向政府提出责难，我们很感动。”瓶窑镇相关负责人说，政府借了一部分资金，又拨了一部分款项，凑齐150万元，为工人发放了薪水。

　　目前，工厂的欠薪还在发放当中，仅剩十几位工作人员未到政府领取薪水。

　　“10月底进了20吨牛肉原材料，大家都还挺高兴，没想到这是最后一批原料，是从溢佳香河南养殖基地运来的，最终这份工作还是没保住。”黄国其说，工人们差不多都走光了，有的回了安徽、河南，有的找了另一份工作，目前只剩下三四个人，住在那幢5层楼的大宿舍楼里。

　　宿舍楼在厂区西围墙外头，几乎空了，不少房间的门都大开着，每个房间都放着5张上下铺，还带独立卫生间。201室门口走廊里晾晒着几件女士衣物。“2楼住着两个女孩，5楼有一对夫妻住着，白天大概出门找工作去了。”黄大伯说。

　　以往，工人们都很拥戴溢佳香：“工钱不低，按照劳动量算，每月从1300元到2000元之间，住宿全免费，对夫妻还提供单独的夫妻间。”

　　债主低价抛抵债牛肉干

　　昨天下午，记者赶到瓶窑镇寻找“溢佳香”，在距离瓶窑镇政府不到1公里处，向一位路边大伯问路。

　　大伯第一句话就是：“你们是去讨债的吗？”

　　得到否定的答案后，大伯眼里放出希望的光：“那你们想买溢佳香牛肉干吗？溢佳香牛肉干很受欢迎的，现在都拿不到货啦。我这里有60多万元的牛肉干，要吗？出厂价上打9折。”

　　这位曾敦厚大伯是瓶窑镇西安寺村民，他的朋友钱老板是个建筑包工头，曾经给溢佳香公司建造房子，那60余万工程款一直未收，直到半个多月前，才拿到了溢佳香的抵债牛肉干。

　　“批发价每包要110多元，溢佳香抵给我们，按照98元/包的价钱，我们就按98元出货。”牛肉干正常保质期不过一年，得悉面前是记者，曾敦厚着急地说：“记者啊，你能不能在报上帮我们吆喝吆喝。”

　　包括钱老板在内，总共有三四拨债主拉走了仓库里的牛肉干，如今仓库已经空了。

　　总共欠债约4亿元

　　钱老板算是幸运的债主，记者还在路上遇见一位溢佳香债权人，50万元借款尚未收回。

　　“我从市区乘公交车过来，想来碰碰运气，说不定能见着老板两夫妻。”陆先生说，他和娄寿敬、金花玉几十年老朋友了，知道他们有难处，“可是这50万元钱是我从亲戚朋友那里凑来的，难交代啊。”

　　“他们住菜市桥的时候，就跟我认识了，几个孩子也熟悉……”陆先生很念旧，不说娄寿敬和金花玉一个“不”字，“2000年左右，瓶窑厂子建好时，我就来过了。”

　　这50万元已经借给溢佳香好多年了，每年陆先生都能拿到利息，不过利息总额“没有超过10万元”。陆先生说：“利息我也不想要了，只要能拿回50万元本金就行。”

　　据瓶窑镇政府有关人士透露，像陆先生这样登记在册的债主，大约有60多个。溢佳香总共欠账约4亿元。

　　偌大厂区只剩一个看门人

　　在曾敦厚大伯的指引下，我们找到了溢佳香在瓶窑镇的生产基地——杭州佳美旅游营养食品有限公司。大门紧闭，记者说明来意，才被请进传达室。

　　“48亩大的厂子，只剩下我和一条狗，”看门人黄国其大伯说，“晚上我看大门，睡传达室，它看办公楼，睡楼门口。”

　　里头办公楼、仓库楼、车间楼也都各自有“铁将军”把门，仓库楼外墙上“开拓进取，勇于创新”8个红色大字格外醒目，虽然昨天下午艳阳高照，可整个厂子看上去却显得冷冰冰的，连大草坪上1大4小5头铜牛都好像没精打彩，低下了头。

　　“这铜牛还是年初铸的，那时我们工人们都干劲十足，希望公司牛气冲天，没想到不到一年就……”黄国其说这句话时，有些黯然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