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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井河:整治多年为何黑臭依然?

http://www.sina.com.cn  2008年12月03日14:00  金羊网-羊城晚报

  

石井河:整治多年为何黑臭依然?
潭村石井河上游,黑色的河水倒映着两岸居民楼
石井河:整治多年为何黑臭依然?
石井河调查路线示意图制图:王凌燕
石井河:整治多年为何黑臭依然?
潭村附近一水厂醒目地竖立着水源保护区界碑

  文/本报记者 傅汉荣 尹安学 鲁钇山 周乐瑞 关天夫 李志伟 张小磊 杨桂荣 许琛 胡军 曾颂

  图/本报记者 何奔

  珠江南岸路惊现“黑龙”入江,那一张摄人心魄的图片(详见《羊城晚报》10月22日头版),震惊了广州城,也成为一个高悬在广州人心头的迷局———到底谁在污染我们的母亲河?

  “黑龙”的上游是增埗河。增埗河再往上是石井河。珠江上的“黑龙”,是否真是上游河涌的污水作祟呢?石井河无疑最有“发言权”。

  遂有这一次的追根溯源———羊城晚报派出的“追黑龙小分队”,历时半个多月,深入石井河流域各个主要河段,走乡村、进工厂、看河涌,对石井河沿线的水污染状况作了一次零距离、全景式的实地调查,力求从石井河污染的前世、今生和未来,一窥珠江“黑龙”的端倪,探究广州河涌治污之艰难、之对策、之根本。

  石井河是广州河涌的缩影。石井河治理是广州河涌治理的一面镜子。我们希望,通过这一次“解剖”石井河,能以小见大、以局部见整体,为广州当前声势浩大的治涌大计找到一些启示。

  A 调查地点:苏元庄

  人口工厂暴增

  源头变脏变臭

  河旁水沟黑似墨汁,河段处处臭气袭人

  “石井河发源于龙归镇苏元庄,经石马等地,沿途汇集马务涌,均禾涌等河涌,最后流入珠江西航道的增埗河……”一篇论文这样描述石井河。记者于是驱车寻找苏元庄———石井河发源的村庄。

  到苏元庄之前,记者脑海中“想当然”地设想着这样一幅图景———从涓涓清流的源头,到田园风光的上游,而后再流经近郊的工业区和城乡接合部,清清的石井河水终于被工厂和城中村的生活污水染黑,最终如滚滚“黑龙”汇入增埗河和珠江西航道。

  然而无情的现实将记者的想象击得粉碎———

  苏元庄,隶属于广州白云区均禾街清湖村的一条自然村。从106国道转入一座名叫“南岭工业区”的门楼,穿过密密麻麻的包装厂、皮具厂、商铺,过一道小桥,便是苏元庄。

  村民并不知道他们所住的地方就是石井河的“源头”。清湖村70岁的李老伯带我们看村口的牌坊,上面写道:“清溪绿水物华天宝龙居地,湖海荡漾人杰地灵凤鸣幽。”李老伯说,以前村上有个大湖,可惜现在湖水没有了,河水也臭了。“30年前,我还经常到涌里游泳。那时河里好多鱼……”

  老人说,河水是从1979年以后开始逐渐被污染的。这20多年来,村上工厂骤增,外来人口也随之暴涨。清湖村周边,大小工业区林立。不断膨胀的人口和密集的工厂,为当地的河涌注入了源源不绝的工业废水和生活污水。

  站在新科路口的一道小桥上,离河水8米远,记者依然清晰地看到,河水中混杂着大量黑色的污物,像是刚有人向河里倾倒了大量的粉尘和泥土一般。河旁的水沟中正排出一股浓黑的污水,极像浓黑的墨水。

  从均禾涌逆流而上,记者再前行十多公里,发现河水每一段都是污浊不堪,臭气袭人。带路的摩托车司机不愿再领我们往上走了。他说,你们怎么找都找不到头的!因为,这条大涌由许多的小涌汇成,小涌又由更多的小小涌和沟渠汇成,没个尽头!石井河的源头,可能就是这些生活污水、工业废水!

  ■调查附记

  生活污水更严重

  广州的河涌几乎都有一段“由清变浊”的故事,背景如出一辙:工业化变农村为工业区,城市化带来人口大爆炸;工业废水、生活污水双管齐下,河涌由清变黑变臭。生活污水正越来越成为污染河涌的大户———据统计,目前石井河流域沿岸的工业企业平均每天排入石井河流域的污水为5000吨。然而,每天排入石井河流域的生活污水达到20万吨,是工业污水的40倍!不能动辄把河涌污染全部归咎于污染企业了,每一个居住生活在河涌边的人,都是污染源。

  B 调查地点:张村

  征地拆迁卡壳

  卡断截污管网

  厕所污物直排河涌,小桥流水景象不再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正在河边石凳闲聊的张伯,听闻记者要采访河涌污染问题,反而吟起岭南名相张九龄的名句来。张伯告诉记者,张村姓张的村民,多数是张九龄第12代孙在这里繁衍的。“可惜啊,张村20多年前还是一派小桥流水的景象,现在河涌又黑又臭,站在这里再吟这首诗就格格不入了。”

  张村北临石沙公路,东靠京广铁路,石井河从村域中部穿过,辖内面积1.3平方公里,传统工业区与居民区交集,常住人口约3000多人,外来暂住人员达万人以上。在石井河张村段北岸的桥东下街,靠河边的是清一色的出租屋,共有100多间。记者看到,这些出租屋几乎都直接把厕所的排污管接到河涌上,河涌边也堆满了塑料袋、饭盒等生活垃圾。

  住在桥东下街的张姨告诉记者,政府为了整治石井河,本来打算拆了那1.2公里沿岸的房子,但后来由于拆迁赔偿和拆迁安置问题没达成一致,堤岸整治和截污工作就拖了下来。

  更麻烦的是,看似只是张村这1.2公里截污管没“攻下来”,但其实这些截污管却是相连相通,张村附近数十公里的截污管即使建好了也只能闲置,整个片区截污都要受阻。

  在张村多次实地走访后,记者发现,虽然这一带也有工厂偷排现象,但河涌发黑发臭的头号敌人还是生活污水,由于张村截污工程一拖再拖,没有排污管网承接这些污水到污水处理厂,这里仅300米左右的河段,却要“稀释”上万人的生活污水,河涌变臭也在“情理之中”。

  ■调查附记

  征地拆迁阻力大

  广州的河涌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治不好?可以说,没有完全截污是一大主因。为什么不能完全截污?征地拆迁是一大主因。截污管网建设是河涌综合整治“关键中的关键”,一旦遭遇征地拆迁难而形成“卡脖子”的尴尬,整个片区的截污网便形同闲置;截污做不好,沿岸的工业和生活污水无法通过截污管网送到污水处理厂,河涌治理只是治标不治本。

  C 调查地点:潭村

  河涌两岸变美

  河水依旧黑臭

  涌边公园鲜有人至,景观工程成了摆设

  站在潭村桥上,20多米宽的石井河尽收眼底。在阳光照射下,河上“黑波”粼粼。两岸石壁上,有一层冲不去的污渍。微风吹来,臭气攻鼻,让人恶心,移步至河畔30米开外处亦能闻到。难怪,石井河畔那个种满杨柳、建起凉亭石阶的潭村公园,也鲜有人至。

  潭村,其东南西面分别被石槎路、西槎路、增槎路包围,北通张村,石井河从东北向南贯穿。2001年,白云区加大石井河沿岸景观整治力度,建成了潭村公园,并于2006年和今年8月进行了修缮。它与沙涌广场等涌边绿化景观一道,成为白云区治理河涌周边环境、建设“景观工程”的标志性节点。

  摩的师傅阿强虽不是本地人,说起石井河却是感触良多。他表示,河面经常有人清理,几乎看不到漂浮的垃圾,但就是很黑很臭,所以不管潭村公园建得多美,环境还是没改善。

  在石井河支流潭村涌,记者看到了什么是“一潭死水”。涌面上,偶尔看见一两个气泡,还有很多塑料袋。

  “很多人,尤其是一些外来人员,都把垃圾往这倒,习惯了。”村民凌伯长叹,“我们这条村又叫‘黑水村’、‘排污村’,甚至有人叫‘露天化粪池村’。你看附近庆丰村、红星村的生活污水都流入潭村涌,而那头石井河的水也是黑的,没有稀释作用。”

  凌伯称,往年逢有领导来看河涌,便有工作人员在领导来之前一天往涌里下药(化学品或活性炭等),使水质看上去稍好了一些。但第二天,臭涌更黑更臭!

  “单靠建公园是面子工程,是治标不治本的,只能让两岸变得好看一些,却不能让这里的‘墨水’变清。”凌伯说,政府应该真正建起排污管网,把淤泥清干净,关停石井河沿岸排污企业,给居民特别是外来工灌输环保思想并建立奖惩制度。

  ■调查附记

  截污治理是根本

  “生态修复也好,清淤也好,调水冲洗也好,景观治理也好,这些都是治理河涌的辅助措施。过去广州的不少河涌在治理上走了许多弯路,那是因为一些领导热衷于搞景观治理,搞政绩工程。钱投了不少,工程也做了,却起不到实质性作用。”中山大学水资源与环境研究中心主任陈晓宏说,“污水处理的思路一定是这样的———首先控制污染,截污一定要截干净。这一点占了整个河涌综合治理的70%以上比重。”

  D 调查地点:大小支涌

  繁杂支涌污染殆尽

  许多都有不雅外号

  石井河支系繁杂。干流像主动脉,37条支涌像血管,而无数“支支涌”及连接“支支涌”的阴沟、下水道仿佛毛细血管,组成极其庞大的水网。

  作为石井河干流主要来源,水网污染情况如何?记者把这些支流走了一遍。调查的结果,触目惊心,几乎所有河涌被污染殆尽。不少支涌都有一个不雅的外号。这些支涌中,尤以马务涌、圳头涌和新市涌最典型。

  “公共厕所”马务涌:所有粪便直排入河涌

  一个30多岁的胖厨师从一家湘菜馆缓步走出,走到涌边,连左右看一下都没有,就大大咧咧拉开了裤子的拉链……

  这里,是方圆数里闻名的白云区黄石街马务食街。那条被随意排便的河涌,就是马务涌,一条因太脏而闻名广州的河涌。“20年前,我经常在这里游泳,水清得见底,没想到现在除了屎就是尿。”在涌边开士多店的萧先生看着河涌,眼里口里都充满无奈。

  与其他河涌仅是“黑水横流污浊不堪”不同,马务涌有自己的特点,就是作为一个排便的“主通道”,被周围群众称为“公共厕所”。

  初出马务村,进入食街后,马务涌首先遇到的,便是一个个或大或小的厕所,前后连续十几个。有的厕所盖在马务涌边,有的就架在涌的上方。所有粪便,直排入涌,无一例外。

  过了食街,马务涌进入石岗村居民区。在这里,一条条细小排水道或从地上、或从地下,“百川归海”,进入涌内。一些不太自觉的人,也把粪便冲进水道。

  夜晚,潮起,转瞬间,河涌上全是粪便,恶臭传出几里地,经久不散。

  “对这些粪便,我们实在忍无可忍,很多人准备卖房另找地方住,可谁敢来买呢?”有居民气愤地说。

  “蔬菜杀手”圳头涌:黑污臭河水灌溉菜田

  在流向石井河的河涌中,圳头涌是非常普通非常短小的一条。潭村现有约100亩农田,都要靠这条小河涌的水灌溉。走进农田,田里种的多是蔬菜。而那污浊漆黑充满臭味仿佛石油一样又裹着各种垃圾的水,就被淋在白菜的叶子上、萝卜的根茎上、四季豆的果实上……

  “危害最大的,是这些河涌里所包含的各种重金属元素,这些东西可能会让人体感染各种极其严重的疾病。”医学专家如是说。

  “没办法,不用这些水,也没有别的水可以用啊!时间长了,垃圾沉淀了,就会清一些了。”正在给菜田上水的张阿姨说。

  这些菜田里的菜,除部分是村民自吃外,其余会拿到菜市场出售。石井河畔的菜田,大多如此。珠江河畔的菜田,也多是这样。

  “老鼠天堂”新市涌:老鼠大摇大摆晒太阳

  白云国际会议中心前,一条漆黑的小河从绿树翠草中转了个弯,一下扎进新市的城中村。这条河涌叫做新市涌。转弯的地方,有个阁楼,阁楼下,五只老鼠在一只死狗旁边晒太阳,根本不把岸边行人当回事。它们所倚仗的,就是身后的洞穴,从那里,可以进入四通八达的地下世界。 新市涌继续下行,水面越来越宽阔,老鼠也越来越多。

  岸边石头下、一些大大小小的排水口里、一些奇臭无比的垃圾堆内,都能看到它们的身影。它们看到人时,目光里没有一丝畏惧,或许它们觉得,在这里,它们是河涌的主人。

  “老鼠,我们早就习以为常了,能互不干扰就不错了。”一位阿婆这样说。在涌边生活多年的凌先生,叹着气讲起一个故事:2006年底一天晚上,白云区新市墟几个小区突遇停电,一个多小时后,供电部门查实:这竟是拜老鼠所赐———一条架空的配电网电线被老鼠咬断,电力自动保护系统马上跳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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