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票证的故事

  改革开放30年,中国老百姓的生活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在这许多的变化中,有一种悄悄发生却影响深远的变化,那就是老百姓特别是城市居民的生活中,少了一种叫做“票证”的东西。20岁以下的年轻人,多数人不知道在中国人的生活中,票证曾经起了何等重要的作用。

  30年前,中国是典型的“计划经济”。这种计划经济在老百姓生活里,就变成了各种各样的票证。所有与老百姓生活发生关系的物件,都曾经需要“凭票供应”。那个时候,没有钱不行,光有钱也不行,买东西除了花钱,还要凭票。买粮要粮票,买肉要肉票,在60年代“三年自然困难时期”和文化大革命后期,几乎就没有什么东西没有票就能买到。粮票、肉票、油票,这些基本生活资料都是“按人分配”。如果你没有一个城市户口,领不到票证,那么你在城里根本无法生活下去。文化大革命后期直到改革开放前期,我所在的那个城市,还发副食票,一人一叠票,票上有号码,每个月商店就公布:“5号糖半斤,6号花椒二两,7号豆瓣酱半斤,8号糕点半斤,9号乙级香烟两盒,10号火柴五盒。”最让人难忘的还有蔬菜票,就是说菜摊没菜卖了,便用豆子顶替,凭票可以买蚕豆和黄豆,或者不买黄豆,买几块豆腐也行。

  说实在的,那时天天闹革命,生产上不去,计划经济就是“短缺经济”,先看有多少饼,再数有几张嘴,用除法一算出来个数字,就发张票给老百姓,人人都能有一份。那个年代,贪污腐败倒也不多,就那么几张饼,没多余的,想贪也难啊。记得直到改革开放之初,还有“四大员”之说,就是说,这四种人最牛皮:“听诊器,方向盘,人事干部,售货员。”怎么他们最牛?看病的,可以开好药、开假条,相当厉害。开车的,可以到乡下到外地带点土特产,也不简单。人事干部,代表组织给你一个好岗位,美死了你。售货员,割肉的时候刀刃歪一点,称秤的时候秤砣高一点,都结人缘。那年月,绝大多数老百姓日子真是简单,一个月工资三四十元,数不上两天就光了。买什么都有票证,也不用在商店里瞎逛了。集中精力搞革命,天天写批判资本主义的发言稿,最常用的就是“想到世界上三分之二的受苦大众,我们就要把防止资本主义复辟进行到底!”

  计划订得再好,生产上不去,仓库里没东西,不发放票证也不行。北京原先有个“工业券”,就是商店里好东西摆了不少,但你是外地人,你再有钱也买不了,要用“工业券”。手表、自行车、电视机要什么有什么,但只有北京人手上才有“券”。我那年上北京,买了一双尼龙袜子,还是老姐花了“券”买的。回到我那穷山区的学校,臭美了大半年。那时候城里人比乡下人牛气,牛就牛在除了多几张十元的人民币(那时候没有100元的人民币,城里人一月能挣100元的也没几个),还多了一叠子“票”。没票,进了城,除了喝凉水,其他的只能看。

  当然,也有一点照顾的,走后门的,里面的门道有多深,说不清。对老同志的照顾也有“票证”,也按计划分配。我母亲参加革命早,算红军时期的红军干部,倒霉挨整也早,进城不久就丢了党票和官职,下放到山区去当一名中学教员,直到三中全会后才平了反,回到省城住进了老干部休养所,养病吃药。老太太在山区当教员的时候,正是三年自然困难时期,食堂里没有一星点油,人人都饿得发慌,许多人得浮肿病。这时候,县里发给我母亲一本票证:“红军票。”凡是红军资格都有,不问犯过没犯过错误。凭这红军票,我们家每月有一斤肉,两斤黄豆。买回的肉从来没有整块的吃过,瘦的剁成末,肥的熬成油,凝在油罐里,每天放一勺,让菜汤里有点油腥气。就是这一张“红军票”,老太太感叹多少次:“党组织还没忘了我啊,自己受点委屈算什么哟!”回想起这情景,我心里还阵阵酸涩。

  中国人总算熬过那些最困难的日子了,票证也悄悄地退出了我们的生活。最后记忆的细节是在1994年我调到北京工作。按老规矩到公安局办了户口迁转证明,还到粮食局转了“粮食供应关系”。到了北京,户口到派出所报上了,这“粮食供应单”却没有人收了,因为这一年粮票不再使用了。废止使用粮票是个标志,中国老百姓告别了“凭票供应”的短缺经济时代。老百姓见面打招呼,不再问:“您吃过了?”开始说:“最近在哪发财呀?”

  票证消失了,我们开始说一个新词:社会主义市场经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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