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人报名参加的业委会选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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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报记者 李肖肖 卢艳艳
编者按
2003年9月1日，我国正式实施《物业管理条例》。今年3月1日，《郑州市物业管理条例》正式实施。业委会普及的过程，实际上也是一种新型的基层民主普及的过程。从国家条例的出台到地方条例的实施，5年间，郑州市很多小区都尝试成立了业主委员会，但时至今日，郑州市4000多个居民小区中，有业主委员会的不到200个，成立的比例不到5%。在这一过程中，有着怎样的故事，又有着怎样的曲折；究竟是什么限制了业委会的发展？
即日起，本报将推出“郑州业委会风雨五年”系列报道，你对业委会的发展有何感触和建议，都可拨打商报热线电话65866299告诉我们。
“成立第三届业委会公告已张贴4个月了，但只有1人报名参加。”12月5日，郑州中方园社区书记张欣还在发愁。
与前两届业委会选举时的热火朝天形成鲜明对比，在经历了风风雨雨后，中方园的业主开始对业委会心灰意冷。2003年9月1日，我国正式实施《物业管理条例》；同年12月27日，作为郑州三大小区之一的中方园，就在全省第一个“吃了螃蟹”，成立了业委会。然而，民主进程5年，中方园“乱象”依旧。
5年中，《物业管理条例》数次更改，中方园社区都率先实践。今年3月1日，《郑州市物业管理条例》正式实施。这一次，小区能否给自己找到出路？
A
眼前的尴尬
“对成立业委会这事儿，
我不感兴趣，也失去信心了。”
12月5日，中方园社区看上去一派祥和气息，和其他小区没啥两样。但这里的业主知道，他们和物业的矛盾已愈演愈烈，很大一部分业主拒交物业费。小区门口贴着几张通知，说是某某业主再不交费物业就要起诉了，还有张通知让业主领取停车牌。
“物业贴的这些起诉通知也没人理，就在前几天，还因为停车牌要交30元的事，业主又和物业起冲突了。”提起东区东海物业，业主王先生还是直摇头。“服务不行，电梯坏了也不修，下水道堵了也不管，小区经常丢东西。”
张欣的案头放了厚厚一卷材料，有中方园历年的大事记和业主的详细资料。他们正在牵头成立东区第三届业委会，希望能改善小区的状况。但与过去人们的群情高涨不同，从7月起，社区两次张榜公示，仅有1人报名。“先缓一缓，让业主沉淀一下。”张欣希望业主再考虑考虑，也许情况能有改观。
“对成立第三届业主委员会这事儿，我不感兴趣，也失去信心了。”在中方园东区居住6年的郭女士说，现在物业服务不好，她就拒交物业费。
2003年，中方园小区因首次推选出业主委员会，炒掉小区开发商所属的物业公司，通过公开招投标聘郑州圆方物业公司为新“管家”而被社会各界关注，这一系列举动被河南业界称作吃“螃蟹”。
但现在，业主态度异常冷淡。为调动大家积极性，社区书记张欣、主任张兴林曾挨个给楼长做工作，发动业主来参与，但“第一干活儿没钱，第二出力不讨好”，业主纷纷拒绝。“第二届业委会成员9人中，有8家门锁都被堵过，大家不出头也可以理解。”郭女士说。
B
以往的伤痛
“《物业管理条例》规定不完善，让人们对业委会产生了误解。”
对于2003年成立的第一届业主委员会，小区的不少业主还很怀念。“他们还是办了不少好事儿的。”今年63岁的王先生说。
第一届业委会一上台，就将服务不好的老物业天伦炒掉，圆方物业接任。但3个月后，圆方的保洁人员逐渐减少，小区环境随之变差，单元门口、灌木丛里的垃圾没人收。此时，由于业委会运行中需要有一定的费用来维持，业委会就动员开发商、物业每月拨出600元来作为活动经费。
物业服务质量下降，业委会又有经费，有业主开始怀疑业委会和物业有勾结。加上当时有人认为业委会尽管已经备案，却没有真正合法的选举程序，参加选举的业主太少，大家就对第一届业委会产生了怀疑。
事隔多年，对第一届业委会的褒贬已经尘埃落定，第一届业委会主任吕建新还是有自己的看法。吕建新说，《物业管理条例》刚开始实施，相关规定不完善等错综复杂的原因让人们对业委会产生了误解。业委会运作需要经费，但翻看《物业管理条例》，却对资金如何筹集、怎样来支出没有提及，当时业委会只有通过开发商和物业来筹集，却被业主误解为和物业勾结腐败。直到现在，很多小区业委会在运行中，还面临着资金问题。
到底怎样才能更好地用这些经费，而不至于被认为是腐败，省社科院法学与社会学研究所教授祁雪瑞分析说，解决这一问题的根本途径，是建立健全监督机制，以及重大事务公开、账目公开、日常管理公开。
业委会受怀疑后，24名业主以程序不合法为由，将业主委员会告上法庭，成为郑州市首个业主起诉业主委员会的案例。备受质疑的第一届业主委员会就此不了了之。
C
深刻的反思
“业委会法律地位不明确，不管是哪一届，都改变不了这种状况。”
第一届业主委员会结束后，中方园开始总结经验教训。程序不正规？那就严格按照程序来； 因为钱的问题？那就成立个监事机构。2006年6月，东西分治后的东区成立了第二届业主委员会。
“每一步都有板有眼，非常正规。东区有近2000户业主，参与投票的有一半，又有500多人投了赞成票。”这届业主委员会成员有大学教授、企业主等，素质很高。当时大家对新选出的业委会充满期待。
业委会成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撤换当时合同尚未到期的万通物业，招聘新物业东海物业。但好景不长，东海物业也面临了前几家物业公司类似的局面。房屋漏水、经常丢车等新老问题继续发生。招聘他们的业委会很快成了众矢之的。
小区情况得不到改观，业委会成员也闹了很大矛盾，业委会主任张尧提出辞职。“这些业委会成员彼此不熟悉，不知道谁是什么样的人，刚开始说好是义务服务，但很快就有人为资金咋用闹矛盾，想图点私利”。张尧辞职不久，业委会的7名成员也相继辞职，仅剩1人。一年多以来，东区业委会名存实亡。
心灰意冷的张尧，对第二届业委会总结了经验：“中方园仅东区就有近2000户居民，业主彼此不熟悉，很难选出信任的人，业委会成员之间也很难意见统一。”并且，《物业管理条例》也有些规定太笼统，比如业委会的法律地位不明，运营资金如何筹备如何支出，社区如何介入业委会的工作等，都不太明晰，实际操作中遇到很多问题。“如果一直这样，不管是哪一届，都改变不了这种状况。”张尧对正在筹备中的第三届业主委员会很不乐观。
如今，没有了业委会的中方园东区，业主对物业服务不满，就拒交物业费，和物业吵闹；物业收不上费用，就用出租摊位、收停车费等其他方式维持；业主对此不满，再拒交物业费，以此恶性循环，再陷拉锯战。
D
今后的出路
“现在要加强业委会的政治地位，削弱它的经济地位。”
“业委会能不能发挥作用，和小区环境以及物业服务有很大关系。”社区主任张兴林说，中方园本身是个安居工程，业主素质参差不齐，有业主从入住到现在不管物业服务好坏从未交过一分钱物业费，好好的绿地也非得种上菜。
中方园本身也有很多历史遗留问题，这些都被业主算在了物业管理的头上，加剧了双方的矛盾。
今年3月，《郑州市物业管理条例》实施，对业委会的职责进行了细化。中方园小区能否借此给自己找条出路？
对此，前两届业委会主任颇有感触。“现在业委会还是没‘婆家’，法律地位依然不明，社区和房管局都只能监管不能领导，必要时，让社区介入，加强业委会的实权。”吕建新和张尧都如此建议。
吕建新认为，遇到事情，业委会通常是找物业，拿出物业管理条例和物权法要求物业配合，讨论无果后只能吵架不欢而散，久而久之，业主还认为业委会也办不了啥事儿。“让社区直接领导业委会，业委会管理物业，这样更有效。”张尧说。
“现在要加强业主委员会的政治地位，但要削弱它的经济地位。”吕建新说，现在是经济社会，民主一旦遇到经济很容易异化。
物业服务的好坏，其实也很影响业委会发挥作用。物业一旦服务不好，业主往往把怨气发泄到业委会身上，将业委会推到矛盾的风口浪尖。“郑州物业本身起步也比较晚，发展不太完善，政府对物业资质审核也不够严格。”中方园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业委会成员说。
比如，像中方园这种规模的小区起码要进驻二级以上资质的物业，现在郑州市一二级资质的物业都寥寥可数，很大部分都是三级和临时资质。物业资质不行，素质跟不上，即便有业主委员会在中间协调也不听。“就像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有人这样评价。
祁雪瑞认为，业委会在郑州作为一个新生事物，前期发展充满坎坷是必然的。加上现在社区社会并没有完全形成、邻里之间不熟悉等的制约，都导致了业委会目前发展的困境。